这事实太惨了。
如唐大老爷还有唐二这些壮年男丁,则都被派去修城墙和水渠。
女眷们的分配则方便了,军营永远不缺缝补和做衣服的,清闲的时候军营会允许她们在不耽误正事的情况下接一些外面的活维持生计,总的来说,犯人们除了不能离开打马关,在行动上受到颇多限制而且工作没有报酬,其他的基本就和普通劳动人民一样了。
分配完了任务,众人便被各自的头头带走了,来带唐七的是学堂的负责人,别人都叫他文先生,果真是个文弱书生一般的男人,他穿着藏青色的衣服一言不发的带着唐七进了军营不远处的学堂,指着门边一堆柴就道:“劈柴。”
唐七乖乖的拿起斧头,又听身后文先生道:“然后生火,我要沐浴。”
“生火沐浴?”唐七拿着斧头回头,“你自燃?”
文先生挑起眉,看了唐七一会,忽然低声抱怨一句:“怎么分个傻子给我……哎,劈了柴,去那儿生火,烧热水,兑冷水,等你觉得不烫了,就是我的洗澡水,懂?”
“懂。”唐七对着她腰身粗的木头一斧头下去,木桩刷的两半,都不带出声儿的,她拎着斧头对怔愣的文先生道,“你要看我劈柴?”
性别不明伪正太,面无表情拿着利斧,那场景还是颇惊悚的,更何况是发现他有常人没有的蛮力以后。
文先生忽然又苦笑了:“一个力大的傻子,真真儿是个宝贝……那我进去了,水弄好叫我。”
看文先生离去,唐七又刷刷几斧头,利落的解决了地上的一堆木头,然后去文先生指的地方点火烧水,最后都倒到旁边的大桶中……她记得自家丫鬟怎么做的。
许久,文先生来了:“好了么?”
“嗯。”唐七退出洗澡房,文先生拿着换洗衣服优雅的走出去,没一会儿就听洗澡房里面一声凄厉的惨叫,文先生裹着里衣啪的冲出来,把通红的手浸到院子中的水缸里,嘴里不断抽着冷气,见唐七站在院子中睁大眼睛看着他,怒从中来,却骂不出口,有气无力道,“我说了,水的温度到你能忍受的程度。”
唐七想了想,道:“你受不了,那我洗。”
文先生闻言,哭笑不得,看着唐七无辜的表情,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相当不好。
干活
一直很相信自己直觉的文先生当机立断,把唐七扔给了学堂的庞管事,外号胖叔的庞管事心宽体胖,对谁都有种父爱一般的感觉,学堂里人少,日常打理和伺候文先生都是他,厨房的主厨是他老婆,采买运输的是他儿子,简朴雅致的小学堂被整的跟个家一样,小杂役,唐七还是第一个。
一时间,就连胖叔都不知道该教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干什么。
就算力气大,但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举着半人高的斧头劈柴,还是会很扎眼啊。
众人犯愁,最后还是文先生下定论,补缺!
于是,几天以后,厨娘胖婶突然发现,从早上开始,蒸馒头时生火的是唐七,烧热水的是唐七,晾衣服的是唐七,扫院子的是唐七,收衣服的也是唐七,晚饭端盘子的也是唐七,晚上给文先生烧洗澡水的,还是唐七。
小个子经常满院子跑来跑去,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光被指使着干这干那,却什么意见都没有,做什么都一脸认真。
吃的,却是犯人标配,咸菜夹馍配白水。
早上没见她什么时候吃的,中午都是一手扫帚一手啃着,晚上,三口两口啃完,进饭厅收拾碗盘。
老实巴交到不像是京城的少爷……这是胖叔的评价。
“老实巴交”的唐七却很感动的吃着干饼,她觉得犯人的待遇就应该跟路上那样,甚至不如路上那般,所以现在有吃有住,行动基本自由,还没有苦役和没有武器的上战场,已经是非常伟大的待遇了。
文先生听了胖婶的报告,合计了一下,慢慢的踱到吃完了干饼正搬柴火的唐七身边,问道:“小宏啊,这两天很累吧。”
说完自己都被小宏这个称呼雷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改了:“以后叫你小唐吧。”
称呼这种东西唐七已经无所谓了,她顶着唐七的身份,又有了唐八的称号,现在再来个称呼,小意思,她分得清,于是点点头,搬起柴火看着他。
“咳,这两天,累着你了吧。”文先生挺不好意思的,“胖叔他们没恶意,只是一开始没商量好,结果谁都想给你找点简单的事做,结果每人给几样,你的活就多了,明天起你也不用再晾衣服什么的了,你认字吗?”
点头。
“嗯,我想也是,以后你就洒扫下院子,给我整理下书房,我看了书总会乱放,你得帮我放好,记住在哪,成不?”文先生想想又觉得不对,“你……额……算了,先试一天吧。”
他忽然想起眼前这孩子似乎脑子有那么点儿问题,那种需要智商的活不知道能不能干,但是说都说出来了,莫名不让人家干……就算傻子也会伤心吧。
于是善良的文先生望望自己的小书房,叹了一口气。
胖叔以前就是负责整理书房的,他识字不多,干得挺累,现在得知唐七识字,不禁高兴,虽然心里有点犹豫,但还是把事物给移交了。
唐七那么多年看那么多本书,基本上多于文先生书房中的量,这个时代,书也就那么几本,一个普通学子的收藏自然不能和王府的收藏相比,所以唐七进了书房观摩了一下书架,不用文先生说,就已经利落的挑出几本同类型的书放在一边。
文先生惊讶:“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唐七点点头,手上不停,看一眼封面就开始归类。
“那你说这些书都是说什么的?”
“地表浅层次文化。”唐七随口一说,忽然又觉得不对,问文先生,“说的是什么?”
文先生目瞪:“你不是说你知道么,不过,地表……难道还有地内?”
唐七耸肩,这已经超出这个时代人的知识了,她不大想说,总觉得违规。
“其实这些都是山河志,讲地上的山川河流人文风貌,你说的那什么地表什么文化,也差不多吧。”文先生琢磨着,“你说的,也没错,看来你确实看过。”
唐七于是放下心,继续利落的理书。
文先生见唐七这速度,预想中几天的活恐怕一天就干完了,便问:“有你没看过的吗?”
唐七不说话,抓了几本书一本本瞅过去,抓了好几轮才翻出一本:“这本没看过。”
文先生脸红:“这是我自己写的诗集。”
唐七点头,哗啦啦翻了一遍,点头:“好了,看过了。”
文先生怒了:“我半生心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
唐七无辜:“因为我很多看不懂。”
“哪看不懂?”叶*涵*莎*收*藏!
唐七翻了一页:“举例吧,春花并秋月,此情常切切,春花我可以理解,秋月……难道夏天就没月亮了?你搞季节歧视?”
文先生再次目瞪,他想解释什么,又确实解释不出来,只能说:“这只是一种典型的修辞,你不觉得秋高气爽的夜晚看当空的月亮很有意境吗?”
唐七严肃的摇头:“不觉得,一看到月亮,就想到它满身的坑,哪里有意境了?”
文先生拜倒了:“月亮上何来的坑?!那是广寒宫!”
唐七住嘴了,她再一次明白现在这个社会还处于感性大于理性的文化层面,她又一次说漏了嘴,月亮上有坑对于一心向往广寒宫的人类来说确实是件挺残忍的事情。
她见文先生一副要等到回答的样子,艰难得点点头:“嗯,是,广寒宫。”
文先生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摸摸她的头:“你让我想到一个朋友,也是这样,说云上都是水,说地下很热,说闪电是云碰触出来的,说世上没有鬼神……我们都不信他,他就表面同意自己胡说的样子,其实心底里还是信自己的。”
唐七肃然起敬:“他很值得敬佩!”
文先生无奈:“敬佩是一码事,但他说的那些怎么可能呢,云上都是水,早就全天下都是瀑布了,地下很热,我们怎么还没熟?闪电那么尖利,云看起来那么柔软,怎么会有联系,至于鬼神……我也没见过,但祖宗的流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他那样企图证明自己是对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他是对的,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
唐七低下头。
如果早一点证明那是真的,那么人类会不再惧怕闪电,可以更早的征服天空,人们也可以更好的利用地热,而不会砍伐树木自毁后路,更能了解水的循环系统,从而达到征服自然的目的。
可惜,寻求真理的路,往往漫长到,第一代人看不到被证明的那一天。
文先生离开了,唐七一心一意的做完工作,又去洒扫,晚饭前就把一切都完成了,她捧着胖婶特地端来的午饭,是这儿的人常吃的肉汤加干镆,坐在厨房边的小门槛上,一边吃一边望天。
胖婶看唐七吃得香,又给她加了几碗,一面道歉:“都是我那口子脑子不清楚,竟然害的你干了那么多天三倍的活,你可千万别介意,以后胖婶给你做好吃的。”
“嗯!”这句话唐七最爱听。
吃晚饭已是傍晚,唐七还是决定去后院劈点柴,却听后门有人敲门:“有人吗?我是来送衣服的!”
唐青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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