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一段凶残的默片。
反正全场人都看愣了。
等那倒霉的仆妇尘埃落定了,唐七才回头对只肿了脸的仆妇道:“本来想拿你证明的,但我估计如果是你,不管我怎么小心,你都活不到落地……”
那表情,十足十的无奈。
肿脸的仆妇,跟筛糠般抖了起来。
“唐,唐,唐青……”花氏也只是个普通妇人,这边厢,门前倒霉的仆妇嘴里的血流了一地,脸都看不清什么样,旁边的小丫鬟更是吓得腿软,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唐七回头问花氏:“你说我对谁下重手来着?刚才我可没怎么用力。”
会审
无论怎么说,反正唐七当晚就跟着亲娘李氏又滚回了偏院。
那仆妇一地的血实在太渗人,不管始作俑者是不是唐七,花氏等几个夫人小姐随便昏倒一两个,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唐大老爷只是到门口看了一眼那惨烈的仆妇,对于花氏的请求,便没再多说,点头同意。
中午的好饭好菜都没吃上两口的唐七,又回到偏院中面对着一桌子的小肉清粥发呆。
旁边门吱呀的开了,李氏的丫鬟秋萍拿着还有一半菜的托盘走出来,看到院中的七小姐,微微一愣,行了个礼,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杏杏在一旁站着,小声道:“小姐,好歹,您也吃两口,夫人吃不下,您还得劝劝夫人,否则她最近这么大起大落的,身子受不住。”
唐七坐的笔直看着菜,过了一会道:“开门。”
“是。”杏杏往睡房门走。
“是院门。”
“啊?哦……”杏杏打开院门,唐五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愣着,“咦?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
说罢左右看看,做贼似的溜进来,关上院门道:“七妹,用饭了没?来这是五哥给你买的,好多肉!”他把手中的食盒交给杏杏,让杏杏摆饭,自个儿坐在唐七身边,看到她桌上的菜,皱眉:“那群捧高踩低的下人,真个儿不长眼!”过了会又道:“今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啊妹妹,我还怀疑你,但你一出手我就知道了,我娘她……哎……我想着,你在这儿也好,没那么多人盯着,反而安生,明天我就给你娘请大夫,朱麒玉不是好东西,你别理他!”
唐七管自己吃饭,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我想了个办法,你看吧,你不是会绣吗?我帮你把绣花的东西拿来,你绣好朱麒玉要的东西,反正大人以为这事黄了,咱们狠狠的敲他一笔!你估估看,是要多少钱……”
唐七慢条斯理的吃,道:“你可以走了。”
“……”唐五感觉一口浊气油然而生,堵得他七窍流血,指着老妹死不瞑目状,“你你你你你你过过过河拆拆桥!”
唐七拿手帕擦着嘴:“恩,你可以走了。”
“喂!难道你想独吞?”
唐七疑惑:“独吞什么?”
“我说我们合伙敲他一笔!你难道想独吞!?”
“哦。”唐七歪头想想,“我绣他要的东西,你干嘛的?”
唐五真觉得要七窍流血了,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逻辑没错,但是七妹那镇定的样子,好像她的逻辑也没错。
在和唐七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个真理:
傻,是会传染的!
“我,我先回去了……你吃完没,那,那啥,没吃完也没关系,我以后来拿……”他果断决定先走为上。
唐七看了他一会,木呼呼的大眼睛里愣是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看得唐五背后发毛,只见她一改刚才慢条斯理的姿态,哗啦啦几口吃光了所有肥肉,把盘子一推:“你可以走了。”
这次唐五真心不想反驳这句话了。
少年毕竟还小,被震撼了一下,差不多忘了一点小小的正事,而第二天,这件事让整个唐府都纠结了。
翼王府小世子请了京城最好的名医,来给唐府的李姨娘治病。
被华丽的忽略的唐大老爷在房内转来转去,几乎忍不住摔东西的欲望,面对被世子爷派来的大夫,他赶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不是他请不起的人,他只是没去请而已,偏偏小世子找来只是为了治疗一个被他冷落的姨娘,这就是明摆着在打他的脸。
一面心里暗骂翼王府毁人不倦,不会教小孩,一边还是决定陪着笑脸,把大夫迎进了李氏阴暗的房中。
名医名医,一半是实力,另一半却是眼力,这钱大夫行医数十载,拒不入太医院,又在外面各路皇宫贵族间周旋治病,现在这种情况,他很了解。
小世子此举确实有失体统,但要挑大错却也不能算,他的任务就是出钱的人让他干啥他就干啥,然后适当收点小贿赂,不出人命就万事大吉。
这李姨娘病了七八年,虽然久病成疾,但毕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舍得下药钱,调理调理还是会好的。
面对着钱大夫开出的药单,花氏银牙咬碎,也只好批下去让人置办,世子爷和钱大夫两边盯着,做手脚那就是找死,于是名医出手,才十天功夫,李氏曾经苍白如鬼的脸已经有了点红润的色彩。
而紧接着唐七送出的绣品,让众人明白了钱大夫的来由。
世子爷拿走绣品后当晚,家里就开了三堂会审,老太太,唐大老爷和花氏各坐一边,下面站着唐七。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私相授受!”唐大老爷最近外面没啥事,后院却老起火,已经被折腾的一脑门子官司,见着这个傻幺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仗着你傻,什么都敢干是吧?!翼王府都敢招惹,你当你老子是摆设吧!?”
唐七点点头。
唐大老爷没反应过来:“你点什么头你?!”
“摆设。”
“……”即将七窍流血的大老爷。
唐大老爷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坐下了,看着面不改色的小女儿,长叹一口气:“非得把你锁起来才成么!?”
“老爷,不可。”花氏看了看老太太,见她手握着佛珠半垂着眼,便壮着胆子道,“老爷,不管世子是不是拿了绣品就撒手不管,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处罚小七,会不会显得我们太……”
“你以为我傻?自然是要过一阵子再说,这丫头是宠不得了!”
“依我看,这小丫头才多少岁,又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哪来这样的心计,用大夫来交换绣品,定是李氏在背后撺掇。”老太太发话了,“不如别让她们母女在一起了,李氏到偏院去养着,唐七,就养在你名下吧。”
“什么?!”花氏站起来,“娘,我,我有儿有女,为何还要。”
“就说李氏体力不济,教女无方,而唐七孝顺母亲,被挑唆做出这等出格之事,也是我唐家的失职,以后就把唐七养在正室身边,教养礼数,定不失了唐府的门面。”老太太声音轻缓,但颇有威严。
花氏明白了,唐七是个傻儿,几次见面,做事也跟个二百五一样,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和世子搭上线还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李氏背后在撺掇。
虽然对李氏的智商也抱有怀疑,可毕竟还是老太太的说法靠谱点,花氏觉得在手头控制一个傻子也比控制一个有野心的小妾好,于是便同意了。
大老爷在一边听了也无所谓,他看向小女儿,听说即将母女分离,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固然让花氏和老太太放心了点,但这等冷情,着实让人心寒。
再想想前阵子那等慑人的力道,不禁一阵忧愁,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散会了,所有人各回各房,唐七茫茫然的走出房间就准备往偏院去,被花氏叫住:“青叶,来,让映雪给你安排房间,以后你就住我这儿了。”心下却鄙夷,这傻儿,果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见傻七乖乖的跟着丫鬟映雪走了,她轻蔑的笑了一下,走向自己的房间。
唐七跟着映雪到了一个新的房间中,通过一系列动作,她才略有些明白刚才那些人谈论的是什么,其实光听,她还真没听懂,什么挑唆,什么出格,什么养在名下……那么多术语,她又不是专业人员,怎么会明白。
现在她明白了,情况很简单,战场转移,战线推进,伤员(李氏)驻守大后方,对手轻敌,己方韬光,形势……应该算是一片大好吧……
唐七用家族特有的
“目的=结果”等式默默的结算了一下,得到的结论是,绣那玩意是为了让李氏闭嘴,现在李氏确实烦不到自己了,总体来说,预期效果还是达到……的吧?
等式成立,傻七满意的睡去了。
绣品
这边厢,翼王府中,朱麒玉正跪地上挨骂。
翼王爷身形魁梧,面目不怒自威,更何况怒的时候,威得全场静谧,朱麒玉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把他老爹气得半死。
“你父王我小心翼翼一辈子,做什么都三思而后行,怎么到了后来,混到你这么个儿子?!你说,我都教了你什么?我教你不管不顾派大夫去治别人的姨娘了?我教你问人家闺女要绣品了!要不是知道那是个傻子,我还当你看上人家了!怎么?你说你没看上人家,那你这样子,是想干嘛?毁人家么?你和那唐家的傻子有仇不成!?”
朱麒玉垂头听着,不回话。
“没话说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过了?听我的,现在,把绣品退回去!我管你绣的马还是草,我们是王府,他们不过一个礼部尚书,你要什么我们弄不到,你这样子,真正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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