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23
埃莱娜·费兰特:《那不勒斯四部曲》简介
埃莱娜·费兰特(Elena Ferrante),意大利当代匿名作家,1992年开始发表小说,从2011年开始发表“那不勒斯四部曲”引起轰动,成为国际畅销书。2016年入选《时代周刊》评选的“当今世界100个最具影响力的人物”榜单。由于埃莱娜·费兰特从来不出席活动,至今没人知道他(她)的性别和真名 。
埃莱娜·费兰特的小说全都发生在意大利那不勒斯。从2011年开始,费兰特先后发行了4本小说--《我的天才女友》(L'amica ge nial,2011)、《新名字的故事》(Storia del nuovo cognome,2012)、《离开的,留下的》(Storia di chi fugge e dichi resta,2013)和《失踪的孩子》(Storia della bambina perduta,2014),讲述了两个穷苦女孩在1950年代的那不勒斯长大的故事 。
2016年“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四部英文版《The Story of the Lost Child》获提名布克国际文学奖。同年入选《时代周刊》评选的“当今世界100个最具影响力的人物”榜单 。
费兰特用她独特又充满热情的视角审视过去,让全世界的粉丝们沉陷其中。小说甚至带动了那不勒斯的旅游热,有些比萨店甚至卖起了“费兰特比萨” 。
然而,早在1991年出版处女作《险恶的爱情》前,费兰特便就不搞宣传一事致信她的编辑,“如果这本书有些价值,那就足够了。我不会参加座谈会和讨论会,如果我受到邀请的话。我不会去领奖,如果我得奖的话。我不会推销这本书,尤其不会上电视,无论在意大利--应该会有这种需求--还是在国外。我将只通过书写参与,但我也将尽力把这种参与控制在极小的程度。 ”
费兰特确实说到做到,她从不露面,只接受极为有限的书面采访,甚至没人清楚“她”是男是女 。
埃莱娜·费兰特:《那不勒斯四部曲》经典语录/句子
In the fairy tales one does as one wants, and in reality one does what one can.
在童话中,一个人做他想做的事;在现实中,一个人做他能做的事。
我们就是庶民,庶民就是争抢食物和酒,就是为了上菜的先后次序、服务好坏而争吵,就是那面肮脏的地板——服务员正在上面走来走去,就是那些越来越粗俗的祝酒词。
——《我的天才女友》
“对别人不要有太大的期望,要尽量享受你拥有的,这就是规则。”
——《失踪的孩子》
成熟意味着停止展示自己并学会隐藏自己。
——《失踪的孩子》
Things without meaning are the most beautiful ones.
没有意义的事物是最美丽的。
——《新名字的故事》
那个阶段一直都是这样。我很快发现:我一个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没办法心情澎拜,只有莉拉触及的事情,才会变得重要。假如她远离、远离了我所做的事情,那些事就会沾染污垢,落满灰尘:中学、拉丁语、老师和书籍,我觉得书上的文字远没有加工一个鞋子迷人,这让我很抑郁。
——《我的天才女友》
在那一刻,我更清楚什么是庶民,要比几年前奥利维耶罗老师问我时更加清楚。我们就是庶民,庶民就是争抢食物和酒,就是为了上菜的先后次序、服务好坏而争吵,就是那面肮脏的地板——服务员正在上面走来走去,就是那些越来越粗俗的祝酒词。
——《我的天才女友》
我忽然意识到,回忆也是一种文学加工,也许莉拉说得对:我的书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那都是很糟糕的故事,这些书很糟糕是因为它们条理清楚,是用过于考究的语言写成的,因为我没办法模仿现实的凌乱、扭曲、不合逻辑和反美学。
——《失踪的孩子》
并不是只有我们城区病了,并非只有那不勒斯是这样,而是整个地球,整个宇宙,或者说所有宇宙都一样,一个人的能力,在于能否隐藏和掩盖事情的真相。
我写的那些幼稚的东西,那些夸大其词、轻浮虚假的欢快,还有做作的语调真让我脸红,不知道莉拉是怎么评论我的。我对杰拉切老师也产生了鄙视和愤怒,因为她给我的语文打了九分,这让我产生了幻觉。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那封信产生的第一个结果就是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骗子。对于我来说,学校失去了光环,证据就在那里——在莉拉的信里。
——《我的天才女友》
我从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就能感受到莉拉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渐渐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种气息 不仅诱人 而且很危险
——《我的天才女友》
八月末,那些神奇的日子快结束时,忽然有两件重要的事在同一天相继发生。那是八月二十五日,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起床给所有人准备早餐,在餐桌上,我说:“今天我年满十五岁了。”说这些话时,我想到了莉拉在八月十一日已经过了生日,那几天我太激动了,以至于都没想起来。按照习俗,我们一般都会庆祝命名日,那时候生日不是非常重要,但萨拉托雷一家人和内拉坚持要在晚上搞一场聚会,庆祝一下。我非常高兴,他们回房间准备去海边的东西,我在收拾餐桌。这时候,邮递员来了。
——《我的天才女友》
尽管天气炎热,莉拉没什么精神,但她不仅忙于打理新肉食店,有时候会陪着她小姑子去市中心,在马尔蒂里广场上正在装修的店铺里查看,那里的事务都是米凯莱一直在管着,里诺经常也会去看看,他觉得理直气壮,因为一方面他是“赛鲁罗”鞋子的生产者,另一方面他是斯特凡诺的大舅子,而斯特凡诺是索拉拉的股东。在鞋店里,莉拉也是一刻不闲。她视察那里的进展,她登上泥瓦匠的梯子,从高处审视整个店铺的格局,然后下来移动店里的摆设。开始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就任凭她折腾了。米凯莱是最有敌意、最爱热嘲冷讽的,他也很快就发现莉拉的建议是对的。
——《新名字的故事》
最让我感觉到震撼的是她对待金钱的潇洒态度。她走到收银台,想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金钱对她来说就是那个抽屉,是她童年时期幻想过的保险箱,她可以打开,对别人慷慨解囊。假如收银台里的钱不够(这种情况很少),那她只消看斯特凡诺一眼,他就会像是回到了恋爱时期的慷慨,他会把白大褂拉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问:“你要多少?”莉拉用手指给他示意,丈夫会伸出右胳膊,把钱递给她,她会伸出她修长的手接住。
——《新名字的故事》
“也许男人们的想法有问题,他们想教育我们。我当时很年轻,并咩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并不喜欢我本来的样子,他想改变我,希望我成为另一个人。或者说的准确一点:他并不渴望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梦想的女人,就是如果他是一个女性,他渴望成为的那种女人。我说,对于弗朗克来说,我就是他的延伸,他女性的一面,这构建了他的权利,展示出他不仅仅能成为一个理想的男人,也能成为一个理想的女人。现在,我感觉我不再是他的一部分,我觉得我背叛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索拉拉兄弟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区的主人?”
“因为他们横行霸道。”
“不是,因为他们有钱。”
——《我的天才女友》
我告诉自己,成熟意味着镇静自若地接受生活的波折,要在实际生活和理论之间划出一道界限。
这个世界上的每样东西都生死未定,都充满了风险,那些不接受风险的人,那些不了解命运的人,在角落里日渐衰落。
假如没有什么能够拯救我们————金钱不行,男人不行,学业也不行,那还不如马上毁掉所有一切。让一切都毁灭吧!我会和莉拉逃走,去远方生活,就我们俩,我们带着那种破坏性的快乐,在那些陌生的城市堕落下去。我认为那天这样结束才是最合适的。
——《新名字的故事》
也许莉拉吸引尼诺的地方,就是尼诺在她身上,开始看到了以为自己也有的东西,但对比之下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她拥有才智,但她没有利用它为自己谋福利,而像贵妇一样在挥霍着自己的才智,就好像对她来说,整个世界的财富都是庸俗的。莉拉的才智是免费的,这就是她让尼诺入迷的原因。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因为她天生就那么桀骜不驯,不会为任何事儿弯腰。我们所有人都做出让步了,经过考验、失败和成功,这种让步重新塑造了我们。
——《失踪的孩子》
总之,莉拉是一个劲敌,伤害她可以让人得到极大的满足感,不会像伤害帕斯卡莱,会激起别人的愧疚感,娜迪亚可能是那么想的。在那些年里,一切都变得那么猥琐:加利亚尼老师、她位于海湾上的房子、她的几千本书、她的画儿、那些文雅的交谈、阿尔曼多,还有娜迪亚——她当时那么秀气,那么有教养,当我在学校外面看到她出现在尼诺身边时,在她父母那套漂亮的房子里举办舞会接待我时,当她放下自己的架子完全投身于建立一个新世界时,当时她身上也有着无与伦比的东西,也有着灿烂的形象。
——《失踪的孩子》
快到黄昏的时候,我从海滨花园回来,我把几个小姑娘交给文具店老板娘。每次经过莉拉的肉食店,我都会去看看她怎么样,看看她的肚子是不是大起来了。她非常焦虑,脸色不是很好。我问起关于怀孕的事情,要么她不怎么回答,或者她把我拉到店铺外面,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说:“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这是一种疾病,我身体里很空,很沉重。”然后她就会开始说新肉食店和旧肉食店铺的事,还有马尔蒂里广场上的店铺,还是那种非常蛊惑人心的方式。她想让我相信这些地方非常神奇,会发生一些了不起的事情,我那么可怜,比不上她。
——《新名字的故事》
那种绝望的爱情,让我自己都很感动,我被自己感动哭了。
——《我的天才女友》
我讲的故事,对她来说是一些无用空间的无用信号。
——《我的天才女友》
尽管她外表看起来很脆弱,但是任何禁令在她面前都会失去效力。她知道如何跨越界限但又不会真正承担后果,最后人们会做出让步。尽管很不情愿,人们还是不得不赞赏她。
——《我的天才女友》
四十岁之后,时间开始狂奔。
——《失踪的孩子》
速度会吞没一切,就像拍照时,手没拿稳,照片是模糊的。
假如尼诺和莉拉一起沉下去的话,他是不会有这种光芒的。娜迪亚现在也永远失去了这种光芒,因为她和帕斯卡莱混在了一起。假如黛黛和里诺一直在一起的话,她也会失去这种光芒。忽然间,我充满羞愧地明白了,为什么加利亚尼老师看到她女儿坐在帕斯卡莱的膝盖上时,会那么厌烦,我开始理解她的感受,我也明白尼诺为什么后来会离开莉拉,为什么不呢?我也开始理解阿黛尔为什么不得不强颜欢笑,接受我和他儿子结婚。
——《失踪的孩子》
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围绕着莉拉发生了多少事情。尽管我们那时候才十七岁,但时间围绕着我们,好像是点心房里机器中的黄色奶油,好像变得非常黏稠。莉拉心里始终带着怨恨,她自己也证实了这一点。在一个星期天,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天气很晴朗,大海很平静,她出现在海滨花园,这实在令人感到意外。她一个人坐地铁,换了几次公车才到那里,她穿着游泳衣出现在我面前,脸色有些泛青,额头上长了很多痘痘。“狗屎一样的十七年!”她用方言说,但她看起来却很愉快,眼睛里充满了自嘲。
我写的那些幼稚的东西真让我脸红,不知道莉拉是怎么评论我的。我对杰拉切老师也产生了鄙视和愤怒,因为她给我的语文打九分。那封信产生的第一个结果就是让我感觉自己是个骗子。对于我来说,学校失去了光环,证据就在那里——在莉拉的信里。
——《我的天才女友》
她非常肯定地说,在我小时候,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她每天带我去克罗伊奥海滩,让我的粘膜炎痊愈,那里的海很美,我学会了游泳。但我说我一点儿不记得克罗伊奥海滩,也不记得大海,还有我会游泳的事了。她用一种怨恨的语气说,我的确会游泳。就好像假如我被水淹死了,那不应该归因于她,她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我被水淹死了,那只能怪我太健忘。
——《我的天才女友》
我想发现事情的真相,她正好相反,她把自己隐藏起来。我越想把她拉出来,让她也产生搞清事实真相的愿望,她就越躲藏在阴影里。她就像一轮满月,隐藏在一片树林后面,树枝挡住了她的脸
最后,我觉得唯一真实的感情是:我不痛快,因为她家有电视,我家没有。
——《我的天才女友》
增强体质 —— 我不知道医生是不是用这种表述,当莉拉告诉我这个结果时,我觉得很震惊。这就意味着尽管莉拉时时刻刻都表现得很强悍,但事实上却非常的脆弱。
——《新名字的故事》
她当时没有说,但意思已经明了了,那就像一个人举起手来要扇你耳光,但后来没扇。
——《新名字的故事》
我也很讨厌马尔切洛,当他用眼睛瞄你的时候,当我想到他说的关于你的那些话,我真想拿一把刀捅到他肚子里,但当我想到要赚钱的时候,他又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
——《新名字的故事》
写作不仅仅是为了写东西,而是为了回击那些伤害别人的人,用语言来回击拳打脚踢,还有死亡的威胁。当然,她脑子里还残存着我们童年时的梦想:成为一个使用语言就像使用利剑的人,通过写作获得声誉、金钱和权力。但我早已经知道,现实中,一切都要平庸一些。一本书、一篇文章可以制造声音,就像古代的战士在作战前制造的声音,但这和真实的力量以及没有尺度的暴力并不相连,这只是一种表演。无论如何,我想采取行动,弄出一点声音,希望能伤到别人。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真的离不开莉拉,一方面他又觉得恐惧,因为他想起了她那些缺乏教养、肆无忌惮的做法,她那种过于聪明的无知,还有她的思想,那些思想都很大胆,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
“只需要一瞬间,你的生活就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名字的故事》
从小我就知道人是会死的,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事儿会落在我头上,我到现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失踪的孩子》
她的生活中充满了各种或好或坏的事情,惊心动魄的事情,和我经历的一切相比,毫不逊色,时间只是毫无意义地过去,偶尔见见面很美好,只是为了听一下
我付出我所能付出的,获得我所能获得的,忍受那些该忍受的事情。
夜晚的天空让她害怕,她看不到任何上帝的杰作,只能看到一块块玻璃碎片在一潭沥青里闪烁。
至是在我母亲面前,我也能做到柔声细语。每天我都想:我命该如此,我要听天由命,接受现实。我出生在这个城市,说这种方言,我没有钱。我付出我所能付出的,获得我所能获得的,忍受那些该忍受的事情。
我故作轻松地说: “不要让我泄气,我的职业就是通过语言把一件事情和另一件事情粘合起来,最后所有一切应该前后连贯,虽然事实上它们并不连贯。 “假如不存在连贯性,为什么要假装呢? “就是把事情厘清。
“我不喜欢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也不喜欢我正在做的事儿。”
——《新名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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