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峰?”余罪慢慢地吐了三个字,这个名字是他的梦魇,阴魂不散。
戈战旗微笑了,笑着倾身道:“猜对了,加十分
“王少峰?”
张勤狐疑道,然后他快速的拔着电话,不知道在和谁联系着。
“王少峰,受五原制毒案影响,0*年被调离原岗位,一年后复出,出任西山司法厅副厅长……监狱管理局,难道真是他?”寥汉秋对此人有所耳闻,他看看许平秋,明白老许的难为了,两人是同届同学,共事多年。
“这个骗子的话不能全信啊。”杨诚警示了一句,生怕许平秋掺杂了个人感情在里面。
“我太了解他了,相信我,他肯定有份。”许平秋道着,指节轻叩着桌面,犹豫地说着:“中央反贪污刚刚落马的大老虎,曾在我省煤焦领域任反**斗争总指挥其时,查黑、炸矿大部分由我们公安部门来完成,从那个时候起,王少峰的警察当得就有点变味了。”
“如果您这样判断,那王少峰应该是星海的保护伞,怎么可能拆台呢?”寥汉秋道。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不应该是个为钱卖命的人啊。”许平秋狐疑道。
“同志们……好消息,这个名字我很熟悉,一期的限制离境名单上就有他……许局,如果是他,你尽可以放心,很快我们的人会找他谈话,落马的那位,牵扯出来的人,就有他。”张勤道。
许平秋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后方无虞,那今天就要大获全胜了。
就在此时,通信器,又传来了余罪一句颠覆判断的话:
“你又在撒谎”
众人一听,都竖起耳朵了,这时候,都宁愿相信机上那两位的谈话,真相,似乎只有他们俩人知道……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这一切?我还知道,王少峰副厅对你可不太感冒啊。他的职务变动和你有关。”戈战旗笑道。
“你在混淆我的判断。”余罪很坚持地道:“王少峰是个不光彩角色,但绝对不是王少峰的主谋,你是今年二月份到五原的,其时星虹日中天,很多人都知道她们的背景,巴结唯恐来不及,怎么可能做拆台的事?我了解王少峰,他不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可能为钱卖身,不可能卖命。”
“哦,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戈战旗笑着问。
“你暗仓抽资从三月份就开始,这时候你根本没有保护伞……一个高明的骗子,能做出突破他身份和能力的事,突破越大,就越有成就感,事实应该是这样,你应该打着星海的旗号,收买王少峰办事,他可能不在乎钱,但肯定不敢不在乎星海背后的那位高官⌒他在,你和卞双林建立联系就方便了,而且卞双林不敢不买监狱管理局的账,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对,骗子的惯用伎俩,狐假虎威,你有大量的可操纵资金、有星海的光环,这两样杀器能让你于成任何事,收买任何位置上的官员,所以你的集资畅行无阻,连工商登记都没有……只要能调动钱和权,马钢炉就不在话下了,如果有王少峰的介绍,别说给钱,就不给钱他也得卖命……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马钢炉就落网,他不但说不清,就想说清,也不敢说。何占山很可能是王少峰给你找的人,那样的亡命徒其实非常好控制,无非是满足他们对钱的要求而已。”
余罪道,他盯着戈战旗,如是道,心里想起了卞双林的作案手段,简直如出一辙,他判断着:“所以,真相就是,你背后可能不止一个王少峰,但诈骗的主谋,只有你一个。”
“精彩,为什么知己,大多数时候不是朋友呢?”戈战旗笑了,很自得地笑着,像是找到了一个知音,他好奇地审视着余罪。
“不过如此而已,你应该是从卞双林的故事里得到了启发,这无非一个简单的庞氏骗局。”余罪道。
“恭喜你,终于融汇贯通了,事的十个亿,都在五原大小官僚以及工商界名流的手里,或贿赂、或黑钱,或斥资,反正蒸发了,我本来怕吓着你,只说了一个幕后,结果你非要把他们全刨出来,没错,如果我回去会死得很惨,不过你知道这么多,也好过不了吧?”戈战旗反问着。
余罪难堪了,狠狠的拍着头,像拍打着让自己清醒清醒,真相,可能比谎言还要可怕。
“难道,你不准备开价?”戈战旗又在催着余罪道:“还是那句话,这不在中国领土上,就不必讲那么多规矩了,只要你开得出价格,我就出得起。”
咝,余罪咬牙切齿,浑身抽搐,他压低了声音问着:“你这样,不像能出得起钱的?”
“你腕上那块表,价值在两千万左右,我脖子里这块钻坠,价值不低于一千万……还有手上这块宝石,祖母绿的,箱子里有八件玉器、两件翡翠、四卷水墨画,去轴的……还有不少债券,不动产手续,加上电脑里的账户资料……你要多少钱吧?”
“你有钱我真相信,可我一毛钱也带不走啊?”余罪道。
“你不了解国外,美利坚合众国自由度是非常高的,对于出逃的军警人员特别感兴趣,只要你提供国内人权的现状、警务工作方式方法、以及内部组织构成,我想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真的,像你这种人申请绿卡,比其他人容易多了,政府都愿意给你提供庇护…那,很简单,只要申请个政治避难,马上就能留下,而机组这几个人,我相信他们根本不是对手,至于你身后的组织,他们鞭长莫及啊。”戈战旗诚恳地道,那眼神,那语气,诚实的几乎能让顽石点头了。
“哇……这不卖国么?”余罪瞠然了,惊呆了。
“听说过裸官么?这个国家很多领域掌权的,他就不是本国国籍,而且掌握大部分社会资产的精英阶层,他们可能几乎都不是本国国籍……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啊,古来如此。千万别说你爱国啊,你要陷在国外,你说结果是什么?你会被无情的卖掉,不会有人承认你是中国刑警”戈战旗轻声道,无形中,他把余罪的身价提得很高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余罪警惕地问,越警惕,越显得摇晃不定。
“没必要骗你,我的荣辱掌握在你手上,最起码出关之前是这样。但在出关之前,我能保证把你的事办妥,那是一个效率社会,只需要十几分钟,我能帮你召来大批的新闻记者、律师团,你肯定不知道,殷沐晨现在就在美国,她现在也是日籍,这些事,落地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戈战旗道,眼睛瞟着余罪
余罪痴痴地看着他,犹豫不定,以至于显得焦虑了。
“我一直在关注着五原的动静,可除了彻查星海,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我判断,你即便身负使命,也仅限于一市的公安局,这个级别到省厅、到首都得十天半个月吧?你之所以追到这儿,是因为你越位了,否则我应该知道进展……那,情况就是这样,你仍然上当了,在我们闲聊中,行程已经过半,不可能返回去了,而且你们市一级的公安,也没有能力让航班返航吧?”戈战旗道。
余罪像口渴了,呼吸有点急促,一直在抿嘴,一直在抿,偶而看看戈战旗,又像目光被灼一样,继续着这样的动作,戈战旗反倒显得财多人安,他微笑着,看着余罪,等着跨越通往自由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
“演技派刑警啊,这些消息比预审的内容还丰富……呵呵。”
张勤笑了,技侦笑了,与坐的几位都笑了。
两位特勤在航班上,对地联络只有机长微波通信了,断续传回来了现场的录音。是藏在暗处的另一位特勤传的,原本还真担心有引起骚乱之虞,不过随着事态的发展,气氛越来越变得轻松了。
戈战旗无从知道专案组已盯上他了,他要犯一个致命的错误了。
“……就这样,很容易操作的。”戈战旗的声音。
“再把下机这个细节讲讲,我们两个人,机组肯定要往回汇报……很可能大使馆介入,到时候我怎么办?”余罪的声音。
“不可能,多少贪官往境外洗钱呢?这才多少钱?值得大使馆出面,再说了,这种事,政府根本不好意思声明出来。”戈战旗道。
“哦,也是,你这脸都变了,通缉令都发挥不了效力,对了,你那护照没问题吧?”余罪的声音。
“放心,这是个休眠护照,有名有姓有产业,准备半年多了。”戈战旗的声音。
两人在窃窃私语,如果不是计划已经确定,真让人觉得已经密谋商定要齐齐叛逃了,廖汉秋却是对此人产生的浓厚的兴趣,他问着许平秋道着:“许局,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您这位属下应该是精通犯罪心理学,把对方的心态把握得很准,既有侥幸,又有警惕,一张一弛,让他舍不得铤而走险……是不是肖梦琪的学生,她在国际刑警总部学习过一段时间,有几篇论文我看过,很有见地,这一次她带队找到陈瑞详这个突破口,文武双全啊。”
“呵呵,你把师徒调换一下,就是真实情况,这位可是社会大学培养出来的,否则纪律部队里,怎么可能有这种奇葩。”许平秋笑着道,第一次感觉到了自豪,为余罪,今夜这个舞台,他是主角,从南到北直到首都,多少警察在等着终级标靶最后的消息。
“我觉得……他对案情的分析,很好,太好了……我没想透的几个谜,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在枪击、伤害、车祸数件案情之后,任何一个人都要掉进思维定式里,把这种暴力事件和戈战旗撇清,因为这种行为习惯不属于他这种人……而且我们会认为肯定有保护伞,有幕后,却没有想到,他的幕后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官场的利益纽带。”杨诚有点懊丧地道,犯罪的思维,大多数时候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
“几个亿的代价啊,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为奇了。马钢炉可是够蠢的啊,一直给戈战旗当替死鬼$果王少峰也涉案,他可能也被骗了,可能所有的人,都被他蒙着虎皮的大旗给骗了。”张勤笑道,一笑又赞着:“厉害,这么试探一下,戈战旗大部分财产都带着,咱们的目标就更明确了。”
众人一笑,心情畅快无比,又传回来的对话里,余罪和戈战旗在讨价还价了,珠宝玉哭债券都归他,戈战旗估计是心疼了,告诉他你带不走,你得听我的,否则美国警察没收了,我也要不回来。
“听啊,戈战旗这一招够狠啊,真要这么于,没准还真能成功,国外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巴不得有这么好的一个籍口呢。”寥汉秋道,诚如戈战旗所言,申请政治避难,又是中国刑警,成功率还真是不低。
“他就一土包子,舍不得老婆放不下家,呵呵,就真有这机会,他都未必去。”许平秋欠欠身子,他知道能警察这个职业不一定能拴得住人,但这里的生活,他未必放得下。
“我有点喜欢上这小子了,许副厅啊,舍不舍得割爱,也许他应该到更大的舞台上,我侦办的很多跨国案件里,正需要这样敢做敢拼的人啊。”寥汉秋玩笑地讲着,试探着,杨诚接茬道:“对,我支持,五原太小了,许副厅也该上上了……把这个人才带京里去,那儿的舞台足够大了。”
“打个赌。”许平秋笑着一倾身道:“不管你们开多优渥的条件,他都不会去。”
“为什么?”寥汉秋一愣。
“不可能吧?”杨诚不信。
“他的理想原来是当个小片警混日子,现在顶多到派出所长或者分局的水平,他对职务可能没有什么概念,而且犯过错误,自己到检察院自首了,后来内部处理,这是一块心病……你们确定要?还有,在特勤档案里可能有这一段这样的记载,他警谢毕业就被送进监狱,和一个贩毒分子关了数月……他的风格是,为了一个结果,会不择手段的。”许平秋道。
几位国办来人,眼睛瞪得老大,谁却是也不敢再讲惜才招纳的事了,不过很庆幸,今天幸亏这位不择手段的人出现在航班上。
“这事随后再讲。”张勤岔开话题道着:“用什么方式完成这个任务?部里协调了一架返航航班,经停在汉堡,但这件案子属于未定性的,所以不会有书面命令下达,要求是:时间二十分钟,不能出现任何不当举止,不能惊动当地警方,航班上有十几个国家的旅客,返航的影响和损失太大,而我们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协商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什么劫机、劫持都不能出现,卧耸听也不行,而且不能野蛮抓捕,最好是劝服他。”寥汉秋道,明显地看到了许平秋皱眉头。
“这个难了点吧……”杨诚道:“从下降到落地,这段时间,方式倒是有,但不惊动其他乘客,似乎……”
“等等……”许平秋示意噤声。
众人声音一停,许平秋让回放刚才的录音,听到余罪如是说:“……哟哟哟,我说戈老板,你说得人家的小心肝,跳得扑通扑通,快出心脏病了……别墅、美女、豪车,这么刺激啊,厉害,你居然知道我的爱好。”
“方法有了。”许平秋笑着道。
“哦,我明白了。”张勤兴奋地开始起草,写了一行发给航班的配合命令
“什么意思?”杨诚愣了下,转眼一拍额头,明白了。
许平秋笑着道着:“这个骗局里最大的骗子,看来数不着戈战旗了。他太自信了,也太小看对手了。”
都明白了,都在笑着,都没有置疑这个判断………
“好,就按你说的这细节啊,不过丑话说前头啊,我要是走不了,别怪我加入美国黑涩会,追杀你和你姘头啊。”余罪摆摆手,好无奈地接受戈战旗的安排了。
“放心吧,坑你对我没好处,对了,那位该现身了吧?你当得了他的家么?还有,你们是否有渠道和国内联系。”戈战旗道。
“有,国内还在商议处置方式,怕引起国际反响,所以,否定了我们在机上抓你的计划……哎,真他妈的,这到底值不值得啊?”余罪道,欲说还休。
“没有比这个更值的了,那位现身吧。”戈战旗保持着警惕。
余罪一侧身,勾勾手指,从机前舱踱步过来一位男子,高个,浓眉,走到余罪身边时,他附下身,警惕地看着戈战旗,余罪托着他的下巴道着:“兄弟,国境线外了,别讲啥规矩了……我和老戈谈好了,咱们去花花世界去。”
那位瞪眼了,余罪低声喝斥着:“你特么傻啊你,抓回去顶多给你五千块奖金,说不定还得追究咱们擅自闯上航班的责任。”
“可是……行么?一句外国话也不会说,咋活呀?”那人明显是个土逼,戈战旗都笑了。
“多请几个女翻译,对了,家里什么消息?”余罪问。
“家里命令是不能引起骚乱,而且不能造成国际影响,让我们落地等在飞机上,由驻地大使馆来人解决‰办法扣下他的护照。”那位特勤道。
戈战旗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他凛然看着那位,很严肃,真这么重视,他倒不觉得有假了,眼珠骨碌碌转悠着思忖脱身之策,余罪加着砝码道着:“老戈,你要跑不了,约定不算数啊,我还得抓你。”
“那看你们的协助了,我持有日籍护照,他们不敢公开带走我,落地后,我有接应的人,你们只需要发一个错误的出口信息就行了,咱们一起走,我通知媒体在出口等着,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全部被海关滞留。”戈战旗道。
思维不可谓不快,余罪心烦意乱地摆手打发着手下:“去去,站过一边去,我再合计合计……”
他思忖着,皱着好深的眉头,戈战旗期待地看着。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来,几位空乘人员鱼贯而入后舱,站在甬道里,然后听到的播音喇叭放着:
尊重的各位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大家,因为本机乘客中有人突发心脏疾病需要马上手术,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本次航班将会在汉堡经停,整个旅程将会晚点四十分钟,再次抱歉。
英文、日文、汉语,几种语言播报,提醒着昏昏欲睡的乘客。
“什么心脏病人?”戈战旗要起身。
余罪一把拉住他笑道:“马上就有了。”
一吓,戈战旗的眼睛睁大了,他恐惧地瞪着余罪,咬牙切齿地道:“你…骗…我”
瞬间起身,这一刹那余罪跟着站起来挡住他了,就在他准备扯着嗓子开喊时,余罪扑上去,捧着他的脸,像基情无法抑制一样,重重地吻上去了。
嗯,戈战旗被强吻,瞪着眼反应不过来了,都忘记喊了。
哦,卖糕的,几位国际友人捂着脸,不忍目睹两个男人的发情举动。
那两位扑在座位上了,戈战旗此时已经被余罪勒着脖子了,越勒越紧,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了。
警察制敌的狠招,压迫颈部动脉,戈战旗被挤在狭小的空间,额上青筋暴露,还在挣扎着,余罪开始狞笑着,轻声道着:“你提醒的好,不在国内,咱警察真不用守啥规矩……特么滴,要不是老子好多事没想明白,早把你于翻了
仍然翻了,戈战旗翻着白眼,失去意识了。
这时候,同来的特勤已经堵着座位,挡着其他人的视线,他穿着空乘的服装,像是检查行李箱,余罪得手,他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飞机开始下降,下降,直到落地,机舱洞开,余罪和另一位兄弟像作贼一样,抬着“病人”下了飞机,乘坐运输车直驶另一架等待的航班,地勤得到的通知运送一位转航的危重病人,是航空公司之间协调的,打着哈欠开电瓶车,叽里呱拉发着什么牢骚。
两人不敢吭声,直到运上航班,再次体验失重的感觉,飞上天空。
又一次黎明时分,落地的航班旅客出舱,走远了,才见到一个庞大的阵容,数十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无声地行进着,接走了机上三位特殊的旅客,全部被蒙着脑袋。
马钢炉、何占山、戈战旗齐齐落网,五原特大集资诈骗案轰动一时,而主要涉案人员齐齐落网,却悄无声息,即便阵容强大也没有影响到繁忙的首都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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