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一次营救人质的行动中,她身为机长被指名,成为人质的筹码之一。
他当时在现场,挣扎过后拿出手机,正要拨号就听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不用打了,我到了。”
他回头,就见身穿机长制服的她由远及近走来。
他配合警方安排好飞机,跑道清理完毕,只待她上机,随时可以起飞。
她丝毫没有为人质的惊惧,反而像以往任何一次执飞一样,平静到他想骂人。
见他沉着一张脸,她还笑得出来:“要不你说两句诀别的话吧,别憋坏了。”
他连续地深呼吸,勉强压下脾气:“你给我闭嘴!”
她笑得没心没肺:“搞不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你态度好点能怎么样啊。”然后像担心他爆发似的,哥们似的搂住他肩膀,“我有个想法你有兴趣听吗?”
他深心处竟然贪恋这一刻和她的肢体接触,眼里却满是怒火。
她不理会他的怒意,俯在他耳边说:“我在考虑你的提议。”说完不待他回答,松开手朝警方走去。
提议?这个时候她还有这种闲情逸致?!盯着她的背影,他真心觉得这女人***无药可救了,却还是没忍住喊住她:“等等!”没好气的。
她回头:“干什么?”
他拾步上前,展手把她带进怀里抱住。
她没再像从前那样推开他,而是伸出胳膊回抱,唯有语气云淡风轻:“没事,这么多警察还真能死啊……”
“你给我闭嘴!”他在她耳边厉声警告:“机灵点!”
她拍拍他的背:“抱轻点,我上不来气了。”
他松开手,瞪她:“让你机灵点,听没听见?”
她的回答却是:惦脚,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转身,再没回头。
感激他不娶之恩
没有什么能够万无一失,尤其是爱情。永远不要为一个不爱你的人卑微自己,当你足够努力,足够优秀,你会得到更好的,然后俯视那个不懂珍惜你的人,谢他当年不娶之恩。
**********
由于天气原因从洛杉矶起飞的国际航班晚点了将近两个小时,导致程潇到a市转机过安检时,距离航班起飞只剩三十分钟。
夏至还嫌她不够乱似的,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我去了趟他家,听邻居说他早搬走了。”
程潇把身份证放进手包里,登记牌则随意地塞进机车夹克口袋里,顾不得一大半露在外面,疾步往登机口去:“他既然想玩人间蒸发这一套,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端的夏至口吻轻松:“我得坐实他劈腿的背叛,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程潇一笑,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聊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隐约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步伐则因听到广播通知1268次航班开始登机加快了。
夏至纠正:“我是不希望事到临头你还心存侥幸。”
程潇的心情并没有被影响,伴随着高跟鞋踩在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语气轻描淡写:“我像是动不动就承诺情深似海的人吗?在一起是觉得不讨厌,不是负责当弱智。更从没对他能够接受气质如此独特的自己感恩戴德。”说话的同时,魂然不觉登机牌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正好落在他脚边。
看一眼从自己身旁走过,向登机口疾步而去的高挑身影,顾南亭停住。
排队登机的旅客没人注意到有人掉了东西,只有他,俯身捡起来。
登机牌上显示的信息是:
zn,中南航空公司代码;1268次航班;到达站g市;姓名——程!潇!
他眼神一紧,有些意外。
**********
程潇排在登机队伍的末尾。结束和夏至的通话,她伸手到夹克口袋里,发现登机牌不在。里里外外把机车夹克翻了一遍,又打开手包查看,都没有。程潇回身看向来路。理石地面干干净净,除了来来往往的匆忙脚步,没有其它。
检票员见她翻查外衣和手包,询问:“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程潇眉心微聚,“我登机牌不见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要带上身份证去值机柜台补办就好,只是现在时间紧迫。
为免因为自己导致航班延误,程潇语速极快地说:“我马上回来。”
就在她准备回去补办时,一只手伸过来,递上一张登记牌。
程潇看见登机牌上自己的名字,正要感激对方的拾金不昧,就听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说:“下次不要乱放。”
隐隐透出责备的语气令人心生不快。
程潇接过登机牌递给检票员,回眸,“谨记提醒,谢了。”
冷漠性感的面孔,犀利直接的注视,以及诚意欠奉的言语——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触及了胸口,顾南亭眼瞳一暗。
她却已经转过身去,接过检票员递回的登机牌走向廓桥。
“先生,请您出示……”检票员公式化的提示中,顾南亭递上自己的登机牌,视线却停留在程潇的背影上没有收回。
**********
顾南亭是最后一个登机的。空乘的“欢迎登机”声中,他行至机舱中间部位的应急门旁,在临近过道一边的座位坐下。
程潇在他右边,触手可及的位置。
明知唐突,却没忍住把视线投射过去。耀眼蓬松的酒红色长发,优雅冷漠的侧脸,纯色t恤配修身牛仔裤,足下一双小高跟,此刻垂眸不语的样子有种气场自带的韵味。
忽然想起有人曾自夸:皓齿明眸,亭亭玉立。
形容此刻的她,倒是贴切。
注视程潇眉眼间流露出的冷艳疏远,顾南亭唇边有了笑意。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直接坦荡,惊扰了对方。程潇关了手机,转脸看过来,“我很眼熟像你前女友吗恩人?”
恩人?顾南亭眉目微动,以隐忍而有底气的低音反驳:“你想多了,少女!”
少女?这种情况下程潇不会认为这样的称呼是褒义,她眼里带着警告,“那就别盯着看,易碎。”
顾南亭的视线静而沉,几秒对峙过后,他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静静。
程潇看着他。男人额头饱满,鼻梁挺拔,侧脸线条有种硬朗清隽的味道。此刻,他卷着白衬衣的袖子,小臂肌肉流畅又不失力量。
如果他没有用近乎责备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如果他刚刚不是用那种审视灵魂的目光“偷窥”她,程潇会因为他雪中送炭般捡了她的登机牌毫不吝啬地赞一句“绅士”,或许还会忍不住想摸一下他的小臂。
尽管从不要求自己像淑女一样活着,也不允许隐藏在骨子里的女**的气质肆意暴露。
程潇把安全带扣得“啪啪”地响。
**********
舱门关闭,飞机申请推出,起飞后广播又开始了千篇一律的:“欢迎您乘坐中南航空1268次航班,我们的飞机已经离开a市前往g市,预计空中飞行时间……”
已经连续飞了十几个小时,疲惫的程潇裹上夹克,戴上眼罩,准备一觉到g市。
或许是时差原因,程潇一路都在梦里。从高中时和夏至成为闺蜜,到后来夏至因体检不合格没能和她一起迈进航校大门,两年后她孤身一人出国进修飞行,到如今取得相应资格完成学业,几年的事,历历在目。
清晰得倒不像是梦,仿佛是回忆。
她才二十出头,如花似玉的年纪,回忆太早。
程潇摘下眼罩,让正午阳光刺激自己回归现实。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预计在十分钟后到达g市和平机场,飞机正在下降高度,请您在原位坐好,所有个人电子设备处于关闭状态……”
程潇调直座椅靠背,伸手去收小桌板时,看见上面放着一杯清水。
身侧的阿姨见她醒了,适时说:“刚刚发饮料,旁边那位先生让空姐给你留的。”
程潇看一眼阿姨,“谢谢您。”
阿姨笑眯眯地,一脸慈爱,“他已经主动示好给台阶了,你就原谅他吧。我看他挺关心你的,还让空姐给你拿毯子呢。”说着还亲昵地拍拍她的手,一副“你什么都不用说,阿姨身为过来人都明白”的眼神。
程潇低头,就看见夹克上确实压着一条薄毯,是飞机上专用的。她调转视线,过道那侧的“恩人”正闭着眼,睡相平和。她再转脸看向母爱泛滥的阿姨,回答:“女朋友有作的特权,不用过期作废,哪能便宜他。”
阿姨怔了几秒,费解地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
程潇端起纸杯,在不知哪一分钟醒来的“恩人”的注视之中,笑得自得其所。
**********
飞机在下降高度时略有些颠簸,广播提示旅客原位坐好,系上安全带。偏偏有人不听话,不仅开了手机打起了电话,还站起来要开行李架。
这在民航客机上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不但手机信号会干扰飞行器,飞机此时的颠簸也可能令行李架上的行李脱落,砸伤旅客。
空乘见状立即阻止,“先生,请您关闭手机,等飞机停稳后再取行李,先生,请您坐回原位,先生!”
那位旅客置之不理,一面保持通话:“我已经到了,马上就下机,你别催了。”一面就要去开启行李架。
程潇一般不管闲事,但那人就坐在她前一排,距离实在太近。于是,她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右手一撑,抢先一步按住行李架。
顾南亭就没动。
那位旅客微有些恼:“干什么?我赶时间,你让开。”言语间,竟要伸手推人。
程潇毫不客气地格开他的手:“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那位旅客“嘶”一声:“当自己谁呢?自作多情!”
吵架程潇从未输过,她脱口顶回去:“自作多情?对你?长这么大没照过镜子吗?还是你以为我瞎?!”
“你——”显然没想到她如此的嘴不饶人,那位被噎了个大红脸。
“不差这几分钟,等飞机停稳再拿行李!”身高一六八,又踩着小高跟助阵的程潇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懒得废话似的命令:“关机,坐下!”
对方终于按捺不住,火了,“你有病吧?我就拿下行李,碍着你什么了?少多管闲事。”
空乘在这时赶了过来,用隐含责备的语气劝阻,“先生,飞机还在下降高度,是不能开启电子设备的。请您关闭手机坐好,在飞机停稳后再拿行李。”
那位旅客更加不耐烦,“我有急事,先拿了行李去门口等着。这不马上就停了吗?你们紧张什么啊?”在空乘还欲阻止时,他伸手一推。
飞机恰巧在这时颠簸了一下,如果不是顾南亭眼疾手快适时伸手扶了空乘一下,空乘非摔个四脚朝天,可尽管幸免于难,腰还是撞到了座骑扶手。
程潇的耐心也被耗尽了,她一把抢下对方的手机,冷言斥责:“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对航班正常营运造成非法干扰了,是要受到处罚或是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我劝你适可而止。”然后看向空乘,“和地面,让机场警察接他的机。”
其他旅客的谴责声纷纷传来:
“这时候开行李架,万一行李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
“飞机还没停呢,开什么手机啊?”
“一飞机人,就你最忙!等几分钟能怎么样啊?”
“还推人,简直没教养。”
程潇替他关机,眼神和言语都充满了施压的意思,“不信就试试!”
空乘担心事态扩大,压着脾气劝:“为了您和全机旅客的安全,请您先坐下,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耽误不了您几分钟。”
或许是承受不了众人压力,那位旅客没有再坚持,却在坐下前威胁程潇:“你等着!”
“等着你!”
“手机给我!”
“好啊。”程潇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毛,为了给他的无知和无理一个教训,她手一扬。
“嗳——”眼看着手机要摔到地上,那位旅客立即倾身去接。
却还是晚了一步。
“啪”地一声,手机又稳又准地落在顾南亭怀里。
总比掉在地上好,否则免不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问题是——
如果顾南亭旁边座位的旅客手上没有端着纸杯,如果她不是正好要把那喝剩的半杯咖啡递给空乘顺便收走,如果,没有如果了。
看着顾南亭因从天而降的手机被咖啡溅得惨目忍睹的衬衫,程潇身旁的阿姨啧啧作声:“姑娘,快给他擦擦。哎呀,好白的白衬衫呢。”
触及“恩人”含怒隐忍的目光,程潇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
临座迭声的道歉声中,顾南亭眼神微凉地看了程潇这个始作俑者一下,像是在说“你给我消停点儿”,然后把空纸杯递给空乘,指示:“去坐好,飞机正在降落。”
他眼瞳清淡,平静如湖水,他语气克制,平淡无怒意。
空乘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恭敬低语:“稍后我帮你清理衣服。”
手机主人也消停了。他拿回手机,嘟囔:“都湿了。”就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顾南亭没有理会他,只瞥一眼站着的程潇:“需要我提醒你飞机降落期间该怎么做吗?”
那稍稍愠怒的眼神和冷硬的语气,是爆棚的男人味。
程潇觉得这个男人挺有意思。她挑了一侧的眉毛,施施然坐下。
**********
飞机停稳后,程潇没再和先前扰乱飞行秩序的旅客怄气较劲儿,而是落在众人之后,在“恩人”起身时才动,不远不近地走在他身后,最后一个下机。
顾南亭像是没发现她的尾随,只在走到舱门处空乘再次提出为他清理衣服时,拒绝道:“不用。”然后穿上西装外套,系上纽扣,轻而易举就遮住了白衬衣上的污渍。
空乘仰慕又遗憾的目光让身为女人的程潇都于心不忍,“恩人”却白白辜负了。
“等等。”
程潇回头,就听那位空乘和她说:“刚才的事,谢谢你。”
那来不及收回的对“恩人”先生的芳心暗许,让程潇语带笑意,她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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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动的接机人群也没能阻隔程潇的视线。她注意到“恩人”刚到出口,就有一位身穿正装的男人迎上去,微微躬身地和他讲话。“恩人”边点头边往外走,才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回头。
程潇直觉,他是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又是那种不躲也不闪的,莫名坦荡的注视。
是发现了她下机时的尾随,还是别有用意?
程潇决定见招拆招。
她款款而来,小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在喧嚣的机场异常清晰。
直到她行至近前,顾南亭只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程潇微眯着眼看他,不说话。
顾南亭注视近在咫尺的这张冷漠的脸,与她犀利的,不带情感的眼神对视。
空气中流动着平静而隐忍的较量气氛,让周围的人来人往都成了背景。
终于,他问:“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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