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凡忍笑拍严旭晖的肩膀,正要说话,阿KEN先笑道:“Sandy是恋妹狂,对她堂妹有无限信心。”
严旭晖大笑,“阿KEN你太精辟了。”
辛笛瞪他们一眼,却也笑了,承认自己是对辛辰偏心到了一定程度。戴维凡笑吟吟看着她,“放心,你家辛辰也是恋姐狂,白天还跟我说呢,我干手净脚也未见得追得上你,你们姐妹俩口气如出一辙,倒真有默契。”
三个男人齐声大笑,严旭晖反过来猛拍戴维凡肩膀,“老戴啊老戴,你完了,居然想追求辛笛,就等着撞一头包吧。”
辛笛再怎么满不在乎,也难得地红了脸,拿了刀叉去切牛排,悻悻地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八卦碎嘴的男人。”
玩笑归玩笑,吃完饭后,几个人重新进入工作状态,自然都是全神投入,一直忙到店里打烊,总算将画册拍摄的大致框架确定下来,虽然都习惯熬夜,也有了几分倦意。从四月花园走出来,阿KEN与严旭晖上了出租车,戴维凡带辛笛往他停车的地方走,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
将近八月底,晚风终于带了些许凉意,戴维凡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辛笛的手。走在寂静的午夜街头,身边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手被包在一个大而带着薄茧的掌心内,看着他控制长腿迈出去的步幅,与自己保持同行的频率,辛笛想,不知道这种平静而愉悦的状态能不能算作恋爱,反正似乎滋味还不错。不过居然连这也不能确定,她又有点自嘲,似乎之前的几次恋爱都白谈了,没有多少回忆和体验,现在想得起来的东西真不多。
“在想什么呢?”
“维凡,你最长爱一个人爱了多久?”
戴维凡不免警惕地看向辛笛,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一个陷阱。他要是说从来没爱很长时间,当然显得自己薄情寡义,配上不良的前科,简直就可以马上被一脚踹飞;可要现编出一个情深意长的例子他做不到,而且不免后患无穷。照他的认识,女孩子情到浓时,不免都会计较以前的事,到时候辛笛再来追问:“你既然那么爱她怎么还会分开?”“你现在还想着她吗?”那他也可以直接去死了。
没等他念头转完,辛笛已经叹了口气,“你大概不会爱一个人很长的时间,唉,这样也好,感情纠结起来真让人害怕。”
戴维凡被弄得没头没脑,“谁说恋爱一定要纠结啊?明明可以是很快乐的事情。”
辛笛此时想起来的却是下午的情景,她的好友路非,一向沉静的面孔上带着那样深刻的无奈;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和礼貌的纪若栎,一看便知只是掩饰着愤怒焦灼;还有辛辰,看着若无其事,却分明经历了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他们大概都长久地爱过,可现在都说不上快乐。
她低下头,只见路灯将她和戴维凡的身影一时长长地拉在身后,一时投射到前面,她穿的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在人行道上,发出小而清脆的声音,偶尔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匆匆掠过,更增加了点夜深人静的惆怅感觉。
戴维凡侧头看她,不理解她突然的沉默,但却多少知道,她刚才的问题其实并不是打算探询他的过往情史,而这会儿又神游别处,恐怕根本忘了他在身边了。两人已经走到了他停车的地方,辛笛心不在焉地走到副驾座,他的手一带,将她揽入了怀中。
辛笛撞在他结实的身体上,才回过神来,她仰起脸,只见路灯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面前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洒下光影,越发显得他鼻梁高挺,每一个线条都带着诱惑,他的脸慢慢向她低下来,嘴唇压上了她的唇,放在她腰际的手臂将她揽紧贴合在他的身上。
这还是自从香港那次酒后,两人头一次接吻,戴维凡娴熟地撬开她的嘴唇和牙齿,长驱直入,辛笛只觉得心怦怦地狂跳,全身有酥麻无力的感觉,只想,身体反应居然这么诚实地败给了这厮,还真是来得危险。大脑供氧不足带来的眩晕感让她有点想叫停,又有点舍不得,不容她多想,他的吻越来越深入,辗转吸吮,她回应着,再没其他意识了。
他移开嘴唇,一路吻向她的颈项,再凑到她耳边,“去我那儿还是你那儿?”
她的心脏跳动得狂乱,一时居然弄不清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含糊嗯了一声。戴维凡掏出车钥匙按遥控开车门,那个嘀嘀声在宁静的夜晚来得响亮,她这才蓦地回过神来,明白戴维凡是在做什么提议,连忙摇头,“不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的脸热得通红,犹带一点气息紊乱,却说了这话,戴维凡被她气乐了,手臂用力将她再箍紧一点,眯着眼睛看着她,“害怕了吗?”
隔了薄薄的衣服,抵着他的身体,他灼热而紧密地环抱着她,她的脑袋中混沌一片,良久,她抬起手撑着他胸前结实的肌肉,“你自己也有临阵脱逃的时候好不好。”
戴维凡被说中痛处,好不尴尬,“忘了那件事吧,我们重新开始。”
“我们现在有工作要一块完成,我不想搅得公私不分。”
这个理由如此堂皇,戴维凡有点无语了。他倒是一直知道辛笛对工作的认真,不过合作拍个画册,设计师确定服装和拍摄构想,他这边策划跟制作,虽然忙的是一件事,可真不至于和个人感情发生冲突,摆明就是推托了。他挫败地放开一点她,一时却舍不得松开手,双手搂着她的腰,“设计总监和广告公司的人暗通款曲,你们曾总知道了会怎么说?”
辛笛此刻已经镇定下来,笑道:“倒不至于砸了我的饭碗,不过要是从此叫我别去审查公司宣传品了我才高兴。”
戴维凡大笑,“那好,明天开始我天天接你下班,早晚曾总会免了你这苦差事的。”
戴维凡送辛笛回家,她走进楼道,转头看他的车子掉头驶出院子,懒洋洋地上楼进门开灯,她的玄关处放着一面穿衣镜,换了鞋子直起身,一眼看到里面的那个人面如桃花,一副春心萌动的表情,不禁好笑又有点吃惊。
辛笛一向不算胆小,香港那晚,也不过是借点薄醉盖脸而不是壮胆。只是那会儿是在异地,戴维凡不过是她一向没放在眼中的学长,一年也只是开发布会、看展览时打个照面而已。那次脑袋一热,她想,活到28岁才放纵自己一次大概无妨,大不了一夜过后各走各路,以后偶尔碰面全当不认识好了。可是现在约会一多,她居然有点情怯。
辛笛仰靠到沙发上,认真思量,跟一个住在同城的花花公子调调情也许没啥大不了,但当真弄得好像恋爱一样,给自己惹来后患似乎就有点不值得了。她决定还是谨慎一点好,不要被这厮的美色所诱冲昏了头,想到他的美色,一下记起刚才那个坚实的怀抱和手抚上他胸肌的感觉,不免又耳根一热,她断定大龄女怀春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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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凡说到做到,果真第二天就开始接辛笛下班。辛笛倒不反对他这样献殷勤,她的下班时间恰好和本地出租车的交班时间重合,每次叫车都得等上半天,以前也动过念头想去考驾照自己买辆车代步,可是她妈妈闻言大惊,说:“你走路心不在焉不看路已经叫人害怕了,再去开车,岂不是想叫我风湿性心脏病直接转心肌梗死吗?”她只好作罢。
辛笛从来不和自己过不去,也并不在乎单位同事怎么看。有人来接,她拉开车门就坐上去,坦然得很,车子停到院中,她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哎,你跟我一块上去。”没等戴维凡把这个邀请消化成惊喜之情表露出来,只听她说:“我那儿收集了好多配饰,你拿去给老严,我估计拍画册时造型师用得上,省得又临时出去采购。”
戴维凡暗自自嘲,只能跟她身后上楼,没想到一开门,辛笛就大大地吓了一跳——她妈妈李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馨有这边的钥匙,也确实酷爱偷袭检查,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自己守身至今,大概还真得感谢妈妈的坚持不懈。
李馨疑惑地打量着戴维凡,他很殷勤地叫阿姨好,李馨点点头,辛笛连忙跑进自己的房间拿出装着配饰的收纳箱递给他,“跟老严说给我保管好不许弄丢了,再见。”
戴维凡好笑,明白她是想赶紧打发自己走,正要告辞,李馨却说:“小戴,既然来了,一块喝碗汤吧,我刚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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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厨房,辛笛无可奈何地说:“得,那就坐下喝呗。”
李馨将汤盛两碗端出来,戴维凡大口喝着,同时夸奖:“阿姨这罗宋汤做得可真地道,不稠不稀,味道浓郁,看得出是花时间小火焖出来的,不是那种懒人罗宋汤的做法。”
这个恭维听得李馨很受用,她这几年工作相对清闲,对钻研厨艺颇为上心,偏偏辛笛对此完全不感兴趣,最多只夸一句好吃,“小戴,看不出你对做菜也有研究,这个菜的确不难做,就是花工夫,牛肉我都焖了三个小时。”
戴维凡一本正经地说:“我对厨艺很有兴趣啊,改天有空做几个菜请阿姨品尝指导一下。”
李馨自然开心点头,辛笛只能偷偷拿眼睛横他,示意他赶紧喝完汤走人,戴维凡不想招惹她发急,将汤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告辞走了。
辛笛松了口气,“妈,您打个电话,我过去喝就得了,何必送过来呢?”
“你爸爸出差了,这两天我就住你这边,是不是不欢迎你妈了?”
辛笛嬉皮笑脸地说:“您一来我就有口福了,怎么会不欢迎呢?”
“小戴看着还不错,又懂礼貌,又有品位,对你好像也很好,就是这男人长得太漂亮,未免让人有点不放心。”
辛笛努力忍笑,顺着她的话头说:“是啊是啊,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打算多看看再说。”她想预先把话在这放着,以后就算分手了,也正好把责任推给戴维凡,至于他算不算冤枉,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以内了。
“昨天你谢阿姨给我打电话,说路非突然解除婚约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李馨说的谢阿姨是路非的妈妈,她和李馨一向关系不错,眼下路非又留在本地,听到儿子解除婚约,马上打电话给她探听消息。
辛笛咽下最后一口汤,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啊,这个很平常吧,结婚不还有离婚的吗?没结婚前觉得不对马上叫停,对大家都好。”
“这叫什么话,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今天订婚明天分手成什么样子。我先只听说路非是和女朋友分了手,可没想到都已经订婚了还反悔。路非一向很稳重,这件事,和小辰有关系吗?”
“妈,您这可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干吗把小辰往这件事里面搅,她这么多年没见过路非,凭什么就该和她有关系啊?再说路非也是成年人了,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这孩子一向在这方面缺心眼,没注意那次吃饭的时候路非看小辰的表情,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回去跟你爸说,他还不信,你看,果然惹出事来了。你谢阿姨说她可能要过来一趟,唉,这要是给她知道是小辰干的,我和你爸爸都没脸见她了。”
辛笛好不恼火,可是知道跟妈妈讲不清道理,“妈,我还得出去一趟,办点小事,不会回来太晚的。”
她拿了包一边匆匆出来拦出租车,一边给路非打电话:“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路非借住在市中心他姐姐路是的一套高层复式公寓里,他开门接辛笛进来,带她上了露台,小桌上搁了一瓶威士忌和冰桶,显然他是在独自喝酒解闷。
“路是姐姐呢?”
“她回深圳开会,明天过来。”路非去给她拿来一瓶果酒,倒了半杯给她。
“你搞什么鬼啊,路非,前女友跑过来找我也就算了,听说你妈也要过来。我可跟你把话说前头,要是纪若栎去找辰子讲数,谢阿姨再来怪罪她,以她的个性,我看你们两个就基本没任何指望了。”
路非靠到椅背上,半晌不说话,辛笛只见灯光下他脸色疲惫,眼下隐隐有青影,神情郁郁,不禁有点心软了,“路非,我一直以为你总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我以前也一直这么自负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很失败。”他牵动嘴角,微微一笑,“放心小笛,我已经跟若栎说清楚了,分手的原因全在我自己,三个月前我从美国一回来就跟她提出来了,那会儿我甚至都不知道小辰是不是还有男朋友,我只是觉得继续下去对若栎不公平,不关小辰的事。我不会让她去找小辰的,至于我妈妈,我会说服她不要过来。”
辛笛松一口气,端起酒杯向他示意,“得,陪你喝酒解解愁吧,也省得我枉担了被你暗恋的虚名。”
路非苦笑,与她碰一下杯,一饮而尽,完全不像他平时慢慢喝酒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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