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离京两个多月的胤禛与胤祥终于踏上了京城的土地,按理钦差回京当有百官相迎,但他们踏上码头时却发现只有几个低品的官员候在那里更不见钦差应有的仪仗,一问之下方知许多官员都不约而同推称身子有恙无法前来迎接二位钦差大臣。
胤祥冷笑一声与胤禛道:“我他们一个个不是身子有病而是心里不痛快。”他这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藏着掖着,再说这趟差事办得极不容易,官商联手使绊下套子,虽说最后是办成了,但他们兄弟也受了不少气。
“随他们去吧。”胤禛跨上马淡淡道:“那些盐商一个个跟他们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此番咱们在江西逼盐商捐款无疑是动了他们的利益,心里难免不舒服。走,咱们入宫向皇阿玛覆命去。”
“这些王八羔子眼里就只有银子,总有一天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给吐出来!”胤祥暗骂一声策马追上胤禛一同往紫禁城飞奔而去,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人。
康熙对他们能在短短月余内筹到两百万银子大为赞赏,留宫赐宴之余又说了许久,直至天色渐暗方才命他们跪安。
净思居内,凌若用过晚膳又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倦意便唤墨玉进来替她更衣卸妆,墨玉闻言笑嘻嘻地道:“主子,您往日里天天念叨着贝勒爷,怎么忘了今儿个是贝勒爷回京的大日子,奴婢听说贝勒爷此刻已从宫里出来了,指不定待会就要过来呢,若是卸妆换了寝衣你待会儿可怎么迎接啊?”
凌若微微一笑,自顾自坐在铜镜前将耳垂上那对雕成兰花形状的和田玉坠子摘下来道:“你放心,今儿个贝勒爷肯定不会过来。”
“为什么?”墨玉奇怪地问,贝勒爷素来疼爱主子,而今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会不第一时间过来主子呢。
此时李卫恰好端了炖好的燕窝进来,燕窝有养颜滋补的功效,凌若每日睡觉前都会喝上一盅。李卫听到她们的对话放下燕窝,在墨玉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你啊,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墨玉捂着微红的额头瞪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李卫得意地扫了她一眼,走到凌若身后小心地替她取下发间的金錾连环花簪,嘴里则说道:“奴才听说此次能够筹到银两,年羹尧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他原来是四爷手下的人,后面调任杭州为参将,此次四爷去江南,那些盐商准四爷们只是顶一个钦差名头在江南无根无基,所以官商勾结连成一线,不肯捐银,多亏年参将调兵相助才令他们就范,不过如此一来也就得罪了杭州将军,人还没回来呢杭州将军参他私自调兵的折子就先到了,不过被皇上压了下来,这次贝勒爷回京他也跟着来了。”随着胤禛的回京,他们在江南所做的事也传到了京城,既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恨的咬牙切齿。
“年羹尧?”墨玉初时只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似在哪里听过,再仔细一想顿时记了起来,脱口道:“那不是年福晋的哥哥吗?
凌若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道:“年福晋的哥哥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说贝勒爷今晚会去哪里?”
“年福晋那里。”墨玉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说出这个答案。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替我卸妆?何况贝勒爷都回来了难道还怕没时间见吗?”凌若摇摇头将象牙梳子塞到墨玉手里,感觉到头皮传来微微的酥麻,目光却落在雨过天青窗纱上,她其实……真的很想见胤禛啊!
一夜无眠,翌日一早温如言过来准备与她一道去嫡福晋处请安的时候,直笑其挂了两个黑圈在眼下,亲自取来覆面的玉露粉细细替她遮去眼下的青黑。
“姐姐,你还是打算这样寂寂一生,将大好青春韶华虚掷?”凌若见温如言还是往常那身素净的打扮不由得叹了口气,论容貌气质温如言绝不输给叶秀等人,只因她自己于恩宠上面并不在意,所以至今还只是一个格格,胤禛对她亦无多大印象。揽月居那么多格格心思各异、相互倾轧,尽管有凌若时不时送些东西过去,但温如言的日子依然过得并不好。为此事凌若曾不止劝过她一次,但每回温如言都只是笑而不答,令人捉摸不透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傲骨,不愿沦为家人谋得荣华富贵的工具,但即便不为他们,姐姐也当为自己考虑一下。”她苦口婆心地劝着,希望温如言能改变初衷。
“恩宠并不可靠,何况贝勒爷心中早已有人。”温如言抿一抿鬓边的碎发轻声道。
“贝勒爷心中那人早已成为他人qi,纵然现在难舍,终也有放下的那一天;姐姐说恩宠不可靠,那子嗣呢?姐姐难道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虽然嫡福晋待很好,但在凌若心中真正可以毫无保留去信任的,始终只有温如言一人,她实不愿她就这样终老一生。
温如言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了许久,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道:“瞧把你给急的,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凌若被她弄得越发奇怪,正自不解时素云捧了一袭衣裳进来道:“姑娘,制衣房将您要的衣裳送来了。”
“放下吧。”温如言止了笑对凌若道:“你说得这样在理,我又怎会听不进去呢,早在半月前便将你送我的那块玫瑰紫织锦料子送去了制衣房,本来昨日就该做好送来的,可他们赶着做年福晋要的衣裳,所以推到了现在,今儿个一早我让素云去问的时候他们说还有几针就好了,便让素云等在那里,一旦做好就立刻拿到你这里来,总算赶得及。”
“好啊,敢情姐姐刚才是在故意逗我?哼!”凌若这才反应过来,佯装生气地别过脸不理会温如言,其实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欢喜。胤禛从来不会属于她一人,既然注定要与他人分享丈夫,她宁愿那人是温如言。
温如言笑着扳过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是我错,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生我气了好吗?这去给贝勒爷和嫡福晋请安时辰可就快到了,我衣裳都还没换呢!”
“好吧,就饶过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啊!”尽管还努力板着脸,但眼底已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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