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杨绵绵问:“你的意思是,我能听见它们的声音,是和我的大脑有关?”
杨小羊在一排排的书架前穿梭来去:“这个图书馆其实就是你的大脑,每个人有不同利用自己大脑的方式,福尔摩斯也许是记忆宫(殿diàn),普通人也许是一个个小盒子,你喜欢图书馆就变成了图书馆,大脑开发程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脑内世界。人总是注重对外部世界的探索,地球外面有太阳系,太阳系外面有银河系,宇宙无限大,但是对于我们自(身shēn),依然知道的少之又少。”
“讲重点。”
“你为什么要把我任命为图书管理员?”杨小羊却问了那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杨绵绵认真想了想,回答说:“我就说着玩玩,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因为我就是图书管理员啊,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实际上这就是我诞生的原因。”
“因为我缺少一个图书管理员?”杨绵绵想了想,“这不是逗比是什么?”
“你的手指割开了为什么会愈合,你感冒了为什么白细胞可以杀掉病菌?”杨小羊跳到了长长的书桌上,一步步迈着自己的羊蹄子,“我觉得啊,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总有这样的自我保护,你看你自己不也选择(性xìng)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qíng)嘛,明明都记得的,但你偏偏就是丢在地下室里,理都懒得理。”
“不快乐的记忆,当然不想去想起来了。”
“所以啊,你还没有想到我出现的理由吗?”
“我的大脑受到了损伤,你就是那个白细胞?”
“真失礼,其实我(挺tǐng)喜欢图书馆的比喻的,我是图书管理员,有些书坏了,我要修复一下,就是这样。”杨小羊蹦跶到她面前,和她大眼瞪小眼,“你受的伤并不严重,但是之所以醒不过来就是因为图书馆有些地方坏了,你看,我们趁这个机会仔细研究一下你的脑子怎么样?”
杨绵绵有点犹豫:“荆楚看到我醒不过来肯定会担心的。”
“可是,修不好你醒了说不定也会失忆啊变痴呆啊,那多丢脸。”杨小羊顺利打出一万点伤害。
杨绵绵:“我还是有精分的潜质的,不然怎么老自己吐槽自己呢。”她揉了揉脸,决定还是暂时留下来看看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比较好,“那么,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首先我们要先了解一下你的这个图书馆,你看到周围的大门了吗,这是你的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所有的信息都从那里进来,在这里汇聚,而我负责记忆这些信息,并且分门别类。”杨小羊手里出现了一盏气风灯,提着往前带路,“看,这排书架里都是和荆楚有关的记忆,我都按时间帮你整理好了。”
杨绵绵拿了第一本书下来,这里就记载着她和荆楚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在家里打扫卫生,他敲门进来,两个人第一次对上了眼神,旁人都说历历在目,她是真的凭借过人的记忆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这些是之前的案子,说起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你遭遇过的事(情qíng)还不少呢,你说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
“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能惹事了?”杨绵绵没什么人讲心里话,只能自己问自己。
杨小羊歪头看着她:“什么叫能惹事呢,我们从来不惹是生非,可有人欺负到家门口了,难不成为了不惹麻烦还退避三尺,你甘心不甘心,服气不服气?叫我说,周大志是死了,他要没死咱们就该指着他鼻子骂一句,敢给老娘挖坑,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小心挖坑把自己埋了。咱们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心虚的,犯罪的是那些人,还能怪到我们头上来不成?”
“我总是在想,当年没去惹吴志华,他也不会为我受伤了,我不去惹萧天,我们也不会在沙漠里差点死了。”
“凡事总有好坏,福祸相依,谁能百分之一百下定论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你不管周大志,哪能和荆楚认识。”
这倒是,想一想这样的结果,就觉得其实什么都值得了。杨绵绵重新露出笑容来:“你说得对……这是哪儿?”
原本图书馆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书架,但是杨小羊带她走到的房间里却一片混沌扭曲,“刚刚走过的是记忆,那扇门里是计算……大脑那么复杂,就好像是一个迷宫一样,这里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你看,人的脑子就在人体内,但是人体是有限的,意识却是无限的。”
“这像是哲学命题。”杨绵绵想着想着,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哲学、宗教、物理、人脑……你不觉得其实是殊途同归的吗?”杨小羊说完这一句就赶紧转移话题,哲学命题是可以辩论一辈子都辩论不完的,自己和自己争论真的会精分的,“你看,这里就是你出问题的地方。”
杨绵绵看着眼前的场景:“为什么是这样的?”
“你知道这里代表着什么吗?”杨小羊严肃地看着她,“不是别的,就是你听见的声音。其实,我们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只有我们能听见它们的声音,你不正是为此去念了物理吗?”
杨绵绵叹了口气:“对于这样一件非科学的事想要用科学的解释,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你看那么多小说里,哪个女主会去研究自己为什么有金手指啊。”
“你又不是她们,而且,你不是一直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吗?”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杨小羊:“……”它无语,“这是你的大脑,也就是说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如果希望看到的是你和荆楚在啪啪啪也可以啊,我只是告诉你,你的大脑里有这么一块区域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会存在,但是它导致了你听见了比别人更多的声音。”
“你也不知道?”
杨小羊跳脚了:“拜托,我是你的意识,你看过多少书知道多少知识我就知道多少,我只是替你梳理管理而已,你以为我是系统还是器灵啊!我是你的意识,每个人都有的意识,只是有些人强大有些人薄弱而已。
有些人的大脑发达,就会像我们一样有广阔的空间,清楚的分类,我们接受的信息比普通人接受得更多,所以更加需要一个管理员不管有形无形在有序地运作我们的大脑,我们的cpu可以支持我们的大脑运作,但是普通人不行,大脑不够发达,所以一定会屏蔽掉一点信息,我们可以记得今天早上起来路过早点摊上的那个女人拎着什么包,ok,你看,信息就存在那本书里,你随时可以调用,普通人就只会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好像是个女的,就好像你要用苹果笔记本去运行大型网游就会死机啊,所以只能被屏蔽掉了。”
“所以说,因为我对这里一知半解,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qíng)况?”杨绵绵指着门问。
杨小羊点头,有些黯然:“现在我只知道这里出了问题,但并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生活有影响。”
“我觉得这很简单,只要我醒过来就知道答案了。”杨绵绵话是那么说,但心里隐隐不安,甚至有点害怕醒过来面对后果。
杨小羊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得对,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是做饭都不会,都别提解决办法了。”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杨小羊安慰她:“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生病了我们就看医生吃药,在这里祈祷它自己愈合又不一定有用。”
“你觉得……”杨绵绵迟疑着问,“这里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杨小羊用蹄子推推眼镜:“老实说,我是有一点感觉的,就好像你(身shēn)上疼是头疼腰疼腿疼总是可以感觉到一点的,但是我不敢保证。”
“那你先说吧。”杨绵绵深吸一口气,“我先做个心理准备,话说,我应该不是变成了痴呆吧?”
“你的大脑还是很活跃的,就是这块地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异常,我觉得……这边的扭曲会影响信号接收。”
杨绵绵一怔,好半天才说:“这样啊……”她想强颜欢笑,但这里本来就只有她自己,难道自己还能骗自己吗?
杨小羊比她更理智一些:“你该回去了,不然荆楚要担心的,你别怕,我一直在这里陪你。”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会分裂你出来了,”杨绵绵看着她,“也许是我意识到了我自己出了问题,但更可能是我知道我需要人陪着我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事。”
杨小羊出现得突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时间她已经对她产生了依赖(性xìng),人要靠自己,她不就正是她自己吗?杨小羊说她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感觉到了故障,所以特地分出一部分来排查,但她更觉得是第六感告诉她,在她(身shēn)上也许要发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qíng)了。
人在这样的(情qíng)况下就很容易分裂,金鑫就是这样,在常年的殴打和恐惧中,他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为自己保驾护航。
勇敢一点。杨绵绵对自己打气,慢慢闭上眼,从意识海里退了出来。
(身shēn)体的感觉很快就反馈到了大脑,所有感官都一一打开,图书馆原本紧闭的窗户一闪闪开启,外界的信息迅速涌入。
大脑首先接收到的画面是荆楚关切的面容,看见她醒过来如释重负:“绵绵,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问话的时候不忘记倒杯温水喂她喝。
杨绵绵眨巴了一下,突然心头一跳,她的反应速度太快,已经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杨小羊说:“绵绵,有结果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绵绵打断她:“我已经知道了,我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了。”
刚才荆楚和她说话,她明明看到了他的嘴唇在动,但是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见,可那又不是完全的失去听觉,她只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像是一台出了故障的老旧收音机。
虽然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当事(情qíng)真的发生的时候,她的心都慌了,一张嘴眼泪先留下来:“我听不见了。”
荆楚一怔:“什么?”
杨绵绵只能看见他在说话,但是没有办法辨认他在说什么:“我听不见了。”不知道为什呢,明明是听不见,但是她却伸手捂住了耳朵,似乎想要隔绝那嗡嗡嗡的声音,这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杨小羊当机立断,立刻关上了那扇代表听觉的大门。
一片寂静。十多年来,杨绵绵是头一次感觉到这样绝对的寂静,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大脑把一切都隔绝在外。
唯一说话能被“听见”的只有杨小羊:“你别怕,我们看医生,生病了就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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