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雪定下的饭局在后天晚上,位于南城一家十分有名的私人菜馆,荆楚特地提前下班去学校接杨绵绵。|
没想到她正被一群人烦着呢。
作为一开学就因为颜值而被全校所熟知的新一任校花,杨绵绵其实每天都会被人行注目礼,更不用说是搭讪的男生了,简直多如牛毛,不是问电话就是问微信,借口从正儿八经到无节((操cāo)cāo)逗比应有尽有。
原本想着在新学校要好好和同学相处的杨绵绵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挂上自己的高冷脸,用表(情qíng)拒绝狂蜂浪蝶。
然并卵,该烦的还是很烦,因为各种各样不得拒绝的原因,她的微信名单里还是加进了一群一点儿都不想搭理的人。
其中包括学长一个,同系的,据说是孙教授特别看重的一个学生,对待她十二万分得(热rè)(情qíng),时常和她说孙教授有个实验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帮忙云云。
第一次杨绵绵还真的就去了,还很奇怪孙教授的学生们怎么不干活的,去了以后才知道以本科生来协助做试验那简直是一种荣幸。
学长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进去的,赔了不知多少笑脸,干的都是打杂的活儿,还要时不时请入室弟子们吃饭,还要被他们冷嘲(热rè)讽。
可在实验室里这样卑躬屈膝,出去依旧是昂首(挺tǐng)(胸xiōng)被羡慕的精英学长,孙教授看重的学生。
之所以肯把到嘴的肥(肉ròu)吐出来一点儿,一方面是他知道孙教授看重杨绵绵,想拉拉关系找个同盟,另一方面就是真的想追她了。
他自诩在系里也算是风云人物,而且(身shēn)形高大,不胖不瘦,五官端正,家里也小康,没有道理杨绵绵看不上他。
所以在杨绵绵来“帮忙”了几次以后,他就觉得这示好也示得差不多了,既然她接受了自己的好处,那事(情qíng)成的可能(性xìng)也很大。
结果杨绵绵就不假思索拒绝了他:“我不喜欢你。”反正她每天独来独往说有男朋友也不信,还以为是在敷衍他,那就直接告诉他不喜欢,干脆利落。
当然也格外伤人心就是了。这位学长尤其是玻璃心肝,表白的时候那么多人在场——本意是为了让别人见证他们在一起这神圣的一幕——没想到是自己丢了面子,脱口就质问:“你把我利用完了就不想认了是吧?”
杨绵绵在收拾书本,被他这一句话讲得莫名其妙:“利用,你?”语气和表(情qíng)无一不显露着自己的吃惊。
旁人哄一下大笑起来,学长更觉得脸上无光:“如果不是我,你哪里能进孙教授的实验室?”
杨绵绵看了他一会儿:“不是你说要帮忙吗?”她好像明白过来了,“真是谢谢你的好心了。”
双肩包为她抱不平:“这个人是什么鬼!我们绵绵本来就要去实验室里当助手,还是拿钱的那种!谁稀罕你啊!居然敢觊觎我们绵绵!”
如果是一年前的杨绵绵,她肯定会把这番话说出口,好好羞辱一下对方,但现在觉得不必那么做,所以只是提起书包准备离开。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一把拉住了杨绵绵的手腕,杨绵绵强忍着一拳揍到他脸上的冲动,默念:我不能随便打人我要好好和同学们相处……深吸两口气,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手。”
“我不放!”对方抿着唇,紧紧盯着她,“除非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和你交往,可以放手了吧?”
“为什么?”他自觉条件很不错,因为注重形象,也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不修边幅,而是把自己打扮得妥妥帖帖的,他在系里的女生缘还是不错的。
杨绵绵挑剔地看了他两眼:“放手。”第三次了。
“不放,除非……”他话还没有说完,杨绵绵直接反手拽住他的胳膊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撞,撞得他背脊剧痛的同时被她一脚踹在了膝窝上,一时没站稳,踉跄着摔坐在了椅子上。
这还是杨绵绵看准了方向没让他一(屁pì)股坐地上的结果,但他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杨绵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打你脸呢,给你留点面子你还不想要了是吧。很简单我告诉你,你不好看,你没用,你自大,你虚荣,你完全不可靠,我找不到任何理由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满意了吗?”
她丢下一个白眼,提起书包气呼呼地走了。
一直到上了车还没有把脸色缓过来,荆楚当然看见了:“怎么了,不高兴?”
“有个蠢货今天和我表白了。”杨绵绵的表(情qíng)看起来像是牙疼,“我蛋疼。”
荆楚轻笑一声:“有人喜欢你你还不高兴?”
杨绵绵干笑几声:“如果警局里的扫地大妈和你表白,你会高兴吗?”
荆楚想象了一下,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了,学校里的都是和你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杨绵绵就把实验室的事(情qíng)说了:“他觉得是给我占便宜啊,可那是不要钱的帮忙,怎么能这么算呢?”
荆楚还想和她解释一下讨好领导的事(情qíng),没想到她其实看得懂:“有能力的人不需要靠这些,孙教授很喜欢我,他让我帮他做一个新的实验,每个月还给我五百块钱的补贴,所以我可能又要晚回家了。”
“这有什么关系,绵绵,能跟一个好的老师是运气,如果晚上晚了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我一个人也可以啊。”杨绵绵还没说完就被荆楚扫了一眼,乖乖闭嘴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吃饭。”荆楚和她详细说了说这次白香雪的男友,“我妈把他和我们约出来吃饭的意思就是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很上心了,否则不会轻易介绍给我们,而且我昨天打电话问过我爸,他的意思是这个人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杨绵绵对这些问题处理无能,只能噢一声,没话了。
“不要紧张,今天我妈可能比你还紧张。”荆楚安慰她,“那个人叫维克多,是个植物学家。”
杨绵绵就突然有点好奇起来。
今天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私人菜馆,位于一栋小洋房里,据说这里曾经是民国时期一位富商的居所,现在改建成了饭馆,当然别有一番风味。
他们先到,荆楚拿了纸巾给杨绵绵叠花玩儿,他原本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但叠好以后才猛然惊觉,那么久以来,他好像都没有记得给杨绵绵送过花。
这是让他顿时心里歉疚起来,从前谈恋(爱ài),他永远记得在节(日rì)里给女朋友送一束鲜花,无论是玫瑰还是百合,大捧的鲜花和一件譬如项链、香水之类的小礼物好像是某种标准配置。
但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起过要给杨绵绵送鲜花,他记得她换季的时候要增添衣服,记得给她买内衣袜子,记得家里没有牛(奶nǎi)要买,记得卫生纸香皂洗发露要添购,零零碎碎,细细总总,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做了。
可是不知怎么了,就是忘记送她花了。
是因为他们发展的速度太快了?跳过了约会吃饭这样初步的接触,直接就同居生活在了一起。
但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重大的失误,女孩子如果从来没有被送过鲜花,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
也应该多出去约会约会,她不应该在和他在一起后就失去了女孩子们应有的快乐。
那么多念头一闪而过,荆楚却没有怎么表现出来,因为白香雪和维克多已经到了。今天的白香雪精心打扮过,面容可以靠保养,但那一双依旧年轻的眼睛是无法欺骗人的。
杨绵绵则在好奇地看着维克多,他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白人,黑头发绿眼睛,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也有点紧张:“你们好。”中文略显蹩脚,因为紧张还磕巴了一下,“我、我是维克多。”
“您好,请坐。”荆楚的态度也很客气,但杨绵绵看得出来他在不露声色地观察这个男人。
而维克多的物品说话当,而且说得语速极快还饶舌,掺着很多口语化的用词和俚语,杨绵绵听了一会儿觉得比听力考试难多了,干脆放弃。
这一顿饭主要是白香雪在说她是如何和维克多遇见的,说来很俗(套tào)也很巧,两个人同坐一班飞机,结果不幸飞机遇上气流,颠簸不止,两人都是独自出行,没有伴侣,在人心惶惶的时候,维克多对(身shēn)旁的白香雪说了一句“女士,你需要喝点水吗”。
“真是的,那个时候飞机颠成那样,谁能喝水啊。”白香雪如此抱怨着维克多拙劣的搭讪,但眉角眼梢却浮现出甜蜜之意来,显然飞机上的初次相见在她心里纵然有点糟糕,却十分值得珍藏回味。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紧张,”维克多看起来不是油嘴滑舌的人,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像在蜜罐里浸泡过,“毕竟,我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看见你这样美丽的女士后还能无动于衷的。”
杨绵绵一口鱼(肉ròu)卡在喉咙里,觉得突然好难咽下去。
荆楚默不作声地给她倒了半杯饮料,杨绵绵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勉强压了下去。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除了这个“飞机上初识”之外还有“在葡萄园里说亚当和夏娃、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去瑞士滑雪结果不小心摔伤了把人背回酒店”的故事。
杨绵绵的内心:〒▽〒如果不是我男朋友在我旁边,我真的觉得我是个大大大的电灯泡。
如果问她学到了什么,大概就是生命不止、恋(爱ài)不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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