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他没有说,荆楚也能猜到:“绵绵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以前和你想的一样,我希望她过平凡的生活,可能会无聊一点儿,但是安全,很早以前,我一直一厢(情qíng)愿得那么想,但是她老不当回事儿,胆子大,狂妄,骄傲,一天到晚老子天下第一。”
丛骏点头:“深有同感。”
“后来我想着,算了吧,吃了亏就知道了,不跌个跟头不知道疼,那次她毕业旅行,本来开开心心的,结果跑去一个逃犯,炸了煤气瓶,她没事,我住院了一段时间,就是那时候她一下子就变了,她以为我不知道呢,本来她填志愿的时候填的是物理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那个,但是我觉得(挺tǐng)好的,然后她和我说她不想读这个了,想去读犯罪心理,我能不知道为什么吗?”荆楚无奈地笑着。
丛骏摸摸下巴:“为你啊,啧,小妹妹(挺tǐng)痴(情qíng)啊。”
“今天我问她怎么想,她说想回家,我知道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那次事(情qíng)以后她就特别小心了,怕连累我,但我现在真的不那么想了。”荆楚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们家绵绵那么聪明,那么有本事,我为什么要让她过普通的(日rì)子,我觉得对她好的她就真的喜欢吗?我希望她不要为了我湮灭自己的天(性xìng),她有才能,就应该走到她的天分能抵达的最高点,我要支持她。
我想她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想走,我们就不走,有麻烦又怎么样呢,我们一起解决。”
丛骏不接话了,半晌才说:“你是真纵容她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还有你吗?”荆楚笑着给他满了酒,“我是不和你客气的。”
丛骏拿起一只鸡爪啃:“行,我也不劝你了,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我自然是奉陪到底的!”
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他们又说起唐季来,丛骏也有点唏嘘:“大家都变了,再也不是以前了。”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纵然有点矛盾,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很单纯很(热rè)血的,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为国效力,没有人会怀疑他们当时的感(情qíng)。
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荆楚因为家里的缘故退役,他因为和人有了矛盾,也过腻了军旅生活,加上荆楚也走了,他也就干脆离开了,唐季也有自己的原因,一转眼大家各奔东西,如今已经多少年过去。
都不再是年少(热rè)血的样子了。
他和唐季离得近,有时候还会联系联系,这次唐季有事拜托他,他也毫不推拒一口应下,但心里也知道,唐季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他有了家室,有了想法,那都是正常的。
一个男人总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孩子跟着自己吃苦。
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荆楚这样单纯只是因为想做而做一份工作,养家糊口,就是最残酷的现实。
这话题徒然沉重起来,两个人对酌几杯,荆楚就说不喝了:“我去陪陪绵绵。”
丛骏:“……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去吧。”鸡爪才吃了一半呢,他是打算吃完再说的。
荆楚回去找杨绵绵,可门一开,她人却不在,荆楚四处一转就觉得心里不妙,但房间里丝毫不乱,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他紧皱着眉头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框旁边的墙壁上有几道痕迹,一看就是用指甲抓住来的。
每进一个酒店,他都会在房间里检查一下,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之前并没有这道痕迹。
荆楚微微皱眉,突然脑海里闪过那个推着清洗车离开的服务员,他的脚步与普通人相比更加轻盈从容,显然是个练家子。
而且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把杨绵绵制服,没有让她呼救,看来是碰上专业的了。
想明白这件事也不过是短短几秒,荆楚想起来那个服务员刚才像是要等电梯下去,他不再犹豫,直接夺门而出,直奔安全出口,他们的酒店住在六楼,他一定要快才行。
等到荆楚一路狂奔下楼到底,大门人员众多,出去太容易引人瞩目,最大的可能(性xìng)是借着推车直接把人带到后门离开。
前门还是后门,他只有一次机会。
关键时刻,荆楚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直奔后门,果然看到有个人正关上车门打算离开。
荆楚看到旁边有辆停着的摩托车,直接撬锁把钥匙门拔下来,电线相触点着了火,一边开车跟上去还一边给丛骏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丛骏一根鸡骨头差点把自己噎死:“什么?”
“借了别人一辆摩托车,你帮我赔一下。”荆楚挂了电话,不再分心,专心致志骑车跟着前面的那辆看似普通的帕萨特。
杨绵绵是被丢上了车才慢慢清醒过来的,她当时一开门就被人捂住了口鼻,马上就闻到了□□的特殊气味,她也不挣扎,立刻屏气装死,只挣扎着在墙上划了一道就瘫倒在地,那人看她轻易昏迷也就松开了帕子,把她塞到了推车里面。
她忍耐着不动,直到人把她丢到了车里才仔细听(情qíng)况,为了保险期间,暂时不敢随便乱动,只能辛苦得保持一个姿势躺着。
她虽然反应及时,吸入的□□并不多,但是也让她非常难受,只能忍着。
那个男人在给人打电话:“人已经到手了,哪里交易,不,我要现金,20万,一分都不能少,好,就这样。”
杨绵绵想想就知道是谁派人来抓她的,萧天简直就是和她杠上了!
杨绵绵恨他恨得磨牙,但一时半会儿又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只能祈祷着荆楚早点发现她不见了。
那人很快就发现了后面有一辆摩托车死咬着不放,他踩了油门,想尽快把人甩掉,人跟得紧,他也不能现在就赶去交易的地点,只能绕路。
车越开越快,趁着几个急转弯,杨绵绵扑通一声把自己摔到了地上,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她一动不动,也就转过头去专心对付荆楚。
杨绵绵这才松了口气,在后面的座位上总是能被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到地上就安全多了。
就是手还被反绑着,她得努力挣脱一下。
关键时候,小伙伴们都非常给力:“快给绵绵解开!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都会用成语了,没浪费它们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
绳子很无辜:“我怎么了我?”
“你干嘛绑我们绵绵?”
“是他绑的啊,我是绳子,不就是该捆绑吗?”
“解开,然后你想绑什么我们就让绵绵给你绑什么。”
“我不想绑什么啊,他们让我绑什么就绑什么啊。”
绳子如此单纯无邪,大家都没了辙,指责都不知道说什么。
杨绵绵翻翻白眼,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就在钥匙扣上,扳开来割断了绳子。
绳子惊呆了:“为什么要割我﹏
杨绵绵揉了揉手腕,还是不敢擅动,只觉得车子突然就不对劲起来,杨绵绵听见它在说:“讨厌沙漠,沙子都要进来了,讨厌!”
开到沙漠里了?杨绵绵十分吃惊。
接着她听见一阵发动机的声音,整辆车顿时被撞到了车头,车子打滑瞬间就翻了,杨绵绵猝不及防被砸到了脑袋。
但是她很快抓住了机会,爬了起来,那个男人正好准备踹开车门下去,她飞快扑过去,用手里的绳索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男人猝不及防被她袭击却也不慌乱,手去掰她。
杨绵绵是咬紧牙关连吃(奶nǎi)的力气都用上了,但还是觉得手被一点点掰开。
千钧一发,荆楚几步走过来敲碎车门,直接一拳揍在他的太阳(穴xué)上,人顿时昏迷过去,杨绵绵这才松了口气,一脚踹开车门爬出去。
荆楚把她拎起来一把抱在怀里:“没事吧?”
杨绵绵摇摇头,紧紧抱住他。
荆楚这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一手搂着她一手看周围的(情qíng)况,刚才一路跟来倒是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们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迷路了。
幸好还有车,荆楚把昏迷的人拖出车外,试图把翻到的车子倒正,可轮胎已经陷进了沙子里,怎么都不行。
杨绵绵摸了摸(身shēn)上,发现口袋里还有一颗糖,对包装纸小声说:“给我看着点啊。”她自己则跑去轮胎旁边看(情qíng)况。
然而不到三分钟,她就听见糖纸说:“绵绵!”
杨绵绵一惊抬起头来,却看见那个男人飞驰而起,跳上摩托车发动,从后腰拔出一把枪来就往车上打,杨绵绵不得不趴倒躲避,荆楚也是。
等到枪声消失,他们一看,好嘛,人已经骑着车跑了。
荆楚下了车检查了一下,心里一沉,轮胎有两个被打爆,这辆车就算是废掉了。
杨绵绵也听见了车的哭诉:“我就带了一个备胎啊,这可怎么办呢?”
她看着荆楚,荆楚也看看她,看她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想了想说:“摩托车已经没油了。”不然他也不会来弄这辆车,摩托车里的油早就见底,估计撑不住离开沙漠。
杨绵绵:“……”害人害己,何必呢。
“车上还有水,我看看有没有别的能用的。”虽然(情qíng)况已经极为恶劣,但荆楚依旧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话,免得她太过担心害怕,“你先进来,外面太阳太大了。”
杨绵绵听话得上车,默默看着荆楚鼓捣。
她心里其实十分清楚,现在他们面临的(情qíng)况是沙漠,迷路,没有车,只有两瓶水。
与之前的事(情qíng)相比,现在,真正的考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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