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几个人谁也不说话,单鹰眼中的寒芒大作,握着剑柄的手上青筋坟起,正要动手的时候就听刘方说:“早就预料到了,不奇怪,云侯看样子也是神人中的一员,否则无法解释他年纪轻轻就能做这么多的事,但是,老夫敢担保,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是神人,因为他对这些人极度的陌生,对他们的手段一无所知。
小鹰用不着紧张,程风,秦战还有这几位,都是陛下信得过的人,断然不会出去嚼舌头,你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恐怕云侯并不会感激你,杀自己人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相信我,小鹰,那种滋味你一定不愿意尝试,云侯会有办法的。“
程风反而放下手里的刀说:“这个秘密我会禀报陛下的,一定会,但是小鹰你要杀我,我一定不会反抗,我是禁卫军一员,忠义从来都是难以两全,你如果杀了我正好两不辜负。”
秦战也抛下刀子,面对着墙壁坐好,也不言语,其他几人相视一眼,同样放下了手里的刀,一旦没有了刀子如果单鹰想杀他们,不会有一个人活着,从放下武器的那一刻起,生死之事就交给了单鹰。
“好厉害的离间计啊。’刘方忽然拍拍脑袋,指着昏厥过去的寒辙恍然大悟,刚才大家都被寒辙的这些话惊得失去了思维,单鹰只想替云烨保守秘密,哪怕对程风他们下手也不在乎,程风几个人则处在天人交战之中,到底要不要把云烨是神人的消息告诉皇帝,都没空去想寒辙为什么会说这么一段话。
单鹰额头的冷汗密密的布满了额头,颓然的把掌中剑抛在地上,单膝跪地。梆梆梆的给程风他们磕了三个头,这才浑身松软下来。
程风,秦战几人一起惊骇的看着昏厥的寒辙,一句话就差点让所有人内讧,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哪怕已经山穷水尽了,自己这些人的生死依然掌握在他的手里。
“此事请云侯定夺吧,我们的智慧不足以应付,如果云侯要我等保密。我等至死都不会往外说一句话。“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禁卫军探子轻声说。
云烨很忙,坐在山包上看着民夫们一点点的把城门洞子腾空,当最后一包砂石被清空之后,所有人都发现城里面空荡荡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水贼。每一个看起来都是奄奄一息,韩城他们带了好多的板车,见到水贼就像扔石头一样的扔在板车上,全部拖到城外的木头栅栏里,等着上镣铐,如果不是因为刺史发话,说这些水贼都是劳力。损坏的房子,城池都需要他们来重新盖,说不定早就被百姓撕成了碎片。
城里完好的建筑几乎没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焦土一片,民夫们把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下手就更加的粗野,贼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把他们当人来对待了。
有两处坚固些的房子里忽然冲出一些人,举着刀子嗷嗷叫着绝望的杀了过来。云烨半点犹豫都没有,下令乱箭射死,看着这些人在密密的箭雨中倒地,关庭珑张开嘴想要说话,被云烨制止了,就听云烨说:“贼人进城的时候为了方便作战身上没有一粒粮食,现在他们已经在城里被困了五天,五天时间一口东西没吃还有力气冲杀,你以为他们吃的是什么?“
关庭珑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云烨说:“侯爷是说他们吃……“没等他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云烨就点点头,老夫子顿时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趴在断墙上狂呕了许久,直到再也没有东西可吐了,才软软的靠在墙边嘶声说:”杀光他们!“
吃人的家伙当然要杀光,这是用不着请示谁,军中遇到这种人唯一要做的就是杀掉,一人吃杀一人,两人吃杀两人,一城的人吃人,那就屠城,因为他们是异类,在吃第一口人肉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摈弃在人的范畴之外了。
朱桀用人肉做干粮,兵败之后导致他的手下都被连根拔起,被杀的一个不剩,这道命令是李二亲自下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
好在城里吃过人的水贼并不多,被齐齐的清理一遍之后,剩下的水贼都被板车拉到城外灌稀粥,灌完稀粥之后还要进一步找出他们新的首领,这些人必须杀掉,越是德高望重的水贼就越是要杀掉,都是祸害,留不得。
单鹰推开木板,四处听听,发现城里已经很热闹了,到处都是人,立刻就点了一堆柴火,又泼了一些水,让浓烟升起。
云烨在给单鹰,刘方他们准备好的暗室里没有找到人,心里正焦急,看见了黑烟这才放下心来,来到单鹰放火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那两块木板,在上面敲敲,木板一打开就看见单鹰在冲着自己笑。
陆地上的府兵在忙着给水贼盖章,大泽里的舰队也在忙着到处捞死尸,最后集中起来泼上火油烧掉,都很忙碌,关夫子,韩城,钱升,崔九几个人忙碌着重新在岳州城里用石灰画格子,让民夫们开始清理地面上的砖石瓦片。城墙在韩城他们以死相挟之下得以保留。
整个岳州城就变成了城中城,内城和外城的地价有着天壤之别,云烨是看到了城墙的这个功用,才答应保留,当韩城看到城墙上被开了十几个城门的时候,差点气死,这样的城墙那里还能起到半点的防御作用?
岳州城在一夜间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梁公和那些商贾捶胸顿足的哀嚎,要是知道水贼如此的不堪一击,谁还会拼着损失七成的钱退地,现在形势明朗了,新城的最后一个阻碍都不复存在,看到洞庭湖上面源源不断的船队运来了各种材料,他们才发现,云侯建城的脚步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侯爷,老夫等人鼠目寸光,不相信侯爷能够在短时间剿灭水贼,损失财货是活该,您不必可怜我们,老夫只是前来问问,能否重新购买,您看,老夫的宅子已经被贼人付之一炬,住不了人,寒舍想要把房子扩大一些,想再买些土地,您看如何。“
贼人来的时候心如死灰的梁公,见官军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了贼人,一个人,一颗心彻底的活了过来,将家里的老大发配去乡下守祖坟,自己重新把握了家里的大权,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替地的富商争取买地的权利。
“这个自然可以,令公子到我衙门里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商贾不易,一样都是讨生活,就你们讨得低人一等。当时也是为形势所迫,我不会见怪,但是你们也知道,这次出卖的土地不会太多,岳州百姓糟了兵灾,需要补偿,所以土地的价格高,而且还少,你们要有准备,这一次要是再退地,那就一个铜板都拿不到了。“
听了云烨的话,梁公笑的开心,只要准许自己等人买地就好,傻子都知道在新城给子孙留下一块产业是何等的重要,现在只要能买到地,就烧高香了,谁还敢挑拣价钱。
最高兴的就是老钱,整天挺胸腆肚的和程家,牛家,秦家,尉迟家,太子洗马,魏王府的内侍几个人走在内城,拍拍残留的石柱说这是俺家的,老程家的管家就会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碑说那是他家的,牛家管家像是吃了喜鹊屎,嘴就没合拢过,至于尉迟家的管家,早就看中了那片竹林子,老公爷最近在修心养性,听说开始跟着人家学道,有个竹林子安静一点也好,他们是来给云烨救驾的,自然带足了银钱,说买就买,不含糊。
至于老秦家的管家心里就翻江倒海的,这回算是看明白了,秦家就老公爷一个明白人,其他的都是草包,看着贼精贼精的,其实其蠢如猪,想到自家后继无人,他就伤心。
太子洗马和魏王内侍认为自己这趟差事办得足矣让自己升官,被关在船上半个月算得什么事,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着,更何况事关军中机密,云侯这么做挑不出一点错,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想到回去之后风光,笑声不由得又大了几分。
有高兴地,就有不高兴的,当初在水贼大举侵犯的时候举杯畅饮的家伙,知道自己把云烨得罪的死死地,只能眼看着别人买地的买地,买店铺的买店铺,自家只能流着口水在一边干看。
一时间各种流言就传到了长安,什么云烨贪赃枉法了,中饱私囊了,看不起长安勋贵了,一个人躲在洞庭湖边上吃独食,都肥成猪了,这类的消息在长安很有市场,以至于朝堂上都有了风声,一些风闻奏事的言官一致要求朝廷派一位大员去岳州坐镇,重新安排新城土地的买卖,免得将蓝田侯云烨这样一个旷世奇才毁在几个铜板上。
薛万彻笑的开心极了,公主派去买地的管事被云烨臭骂了一通撵回来了,但是自己暗地里吩咐云烨卖地的钱却被秘密告知已经变成了地产,要他把人送过去交接。
一想到那个为自己吃尽苦头的丫鬟,就要带着孩子去新城落户,从此衣食无忧,就觉得心头的一块千斤巨石终于落了地。
ps:第二节送上,就在刚才,空袭警报响了三次,回头看看墙上的挂历,才想起今天是九一八,听着凄厉的警报声,心头感慨万分,记住九一八,不忘九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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