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凯文·凯利:《失控》
新兴网络经济的特点——执行纲要:
在我看来,不久的将来,经济中会有几种模式盛行起来。任何经济方案都需要一份执行纲要。当然,不会是我这份了。下面列出的是我认为的网络经济所具备的一些特征:
分布式核心——公司的边界变得模糊。任务,甚至是财务和制造这样的核心任务,都通过网络分包给合同商,他们再进一步分包出去。所有的公司,从只有一个人的到“财富500强”,变成了一个个由所有权和地理位置都分散的工作中心所组成的社会。
适应性技术——如果不能达到“实时”要求,你就完蛋了。条形码、激光扫描仪、手机、700打头的号码、将数据直接上传到卫星的收银机、点评设备,还有配送货车,这一切都在操控着商品生产。生菜的价格,就如同机票的价格一样,在杂货店货架的液晶屏上闪烁变化着。
灵活制造——需求量更少的商品可以利用更小的机器在更短的周期内生产出来。曾几何时,照片冲洗要在全国有数的几个中心里花上若干个礼拜的时间,现在则可以在任何一个街角的小机器上完成,并且立等可取。模块化的设备,消失了的常规库存,以及计算机辅助设计,使得产品研发周期从几年缩短到几周。
批量化的定制——流水线上生产的都是个性化定制的产品。适用于你所在地区气候的汽车,按照你的习惯进行设定的录像机……所有产品都是按照个人特定需求生产的,但却是按照大批量生产的价格来销售。
工业生态学——闭合回路、无废料、零污染的制造业;可拆解回收的产品;向生物兼容技术的逐步过渡。对违背生物学准则的行为越来越无法容忍。
全球会计——即使是小公司也在某种意义上具有全球性。从地理上说不再存在那种未开发的、未知的经济“前沿”。而博弈之局也从那种“每一个胜利都意味着有人失败”的零和游戏变成了正和游戏。只有那些能够把系统堪称统一整体的玩家才能获得回报。结盟、伙伴关系、协作——哪怕是暂时的甚至是矛盾的——成为行业根本和规范。
共同进化的消费者——公司培训和教育消费者,而消费者又反过来培训和教育公司。网络文化中,产品变成了可改进的连锁经营店,它随着消费者的不断使用而得到不断改进和进化。想想软件升级和注册的例子。公司成为共同进化的消费者的俱乐部或用户群。一家公司如果不能教育和培训消费者,也就无法从消费者那里学习。
以知识为基础——联网的数据会让所有工作都能更快、更好和更容易地完成。但是,数据是廉价的,且大量充斥在网络上,甚至令人不胜厌烦。你的优势不再体现在“如何完成工作”中,而是在“做什么工作”中。数据可不能告诉你这个,但是知识可以。将知识运用到数据上才是无价之宝。
免费的带宽——接入是免费的,但是接入与不接入的选择则会非常昂贵。你可以在任意时刻给任意人发送任意东西;但是选择给谁发送、发送什么以及何时发送,或者,选择在什么时候接收什么则变成了需要动脑子的事情。选择不接入什么成为关键。
收益递增——拥有者,得之。给与者、分享者,得之。先到者,得之。一个网络,其价值增长的速度要超过其用户增加的速度。在非网络经济中,一个公司如果增加了10%的客户,那么它的收入也许会增加10%。但是对于一个网络化的公司来说,譬如电话公司,增加10%的客户可以为收入带来20%的增长,因为新、老客户之间的对话是按照指数增长的。
数字货币——日常使用的数字货币取代了成捆成沓的纸币。所有的账户都是实时更新的。
隐性经济——创造性的前沿和边缘区域得到扩展,不过,它们现在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联结到加密的网络中。分布式核心和电子货币是驱动这种隐性经济的力量。其负面结果是:不规范的经济活动四处萌芽。
在网络经济中,消费者会享有越来越快的速度和越来越多的选择,同时作为消费者,也承担起越来越多的的责任。而供应商的所有功能将越来越分散化,他们与消费者之间的共生关系也会越来越紧密。在一个由无限信息构成的无序网络中找到合适的消费者,成为网络经济时代的新游戏。
在这个来临的时代里,最核心的行为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联结在一起。所有的东西,无论是大是小,都会在多个层面上被接入到庞大的网络中。缺少了这些巨大的网络,就没有生命、没有智能、也没有进化;而有了这些网络,这些东西就都会存在,而且还会出现更多的东西。
我的朋友巴洛——至少是他那个没有实体的声音——早就把他的所有东西都给相互联结了。他生活和工作在一个真正的网络经济中。他给出的是信息——当然是免费的,而别人给他的是钱。他给出的越多,挣的也就越多。在给我的一封电子邮件里,他对这个正在兴起的网络发表了如下高论:
计算机这些小玩意儿本身远谈不上能带来什么技术狂热,它们倒是更能激起对炼金术的某种一知半解的遐想:用导线将群体意识连接起来,创造出某种星球之脑。德日进曾经在很多年前就描述过这种设想,不过,他要是看到我们用来实现这一设想的手段是如此乏味,他也会感到震惊。在我看来,通向他所说的那个“最终点”的梯子是由工程师而非神秘主义者制造出来的,这也许是个惬意的讽刺吧。
那些最大胆的科学家、技术人员、经济学家和哲学家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把所有的事物、所有的事件都联结到一张复杂的巨型网络之中。随着这张庞大的网络渗透到人造世界的各个角落,我们瞥到了一些端倪:从这些网络机器中冒出的东西活了起来、变得聪明起来、而且可以进化——我们看到了新生物文明。
我有一种感觉,从网络文化中还会涌现出一种全球意识。这种全球意识是计算机和自然的统一体——是电话、人脑还有更多东西的统一体。这是一种拥有巨大复杂性的东西,它是无定形的,掌握它的只有它自己那只看不见的手。我们人类将无从得知这种全球意识在想什么。这并不是因为我们不够聪明,而是因为意识本身就不允许其部分能够理解整体。全球意识的独特思想——以及其后的行为——将脱离我们的控制,并超出我们的理解能力。因此,网络经济所哺育的将是一种新的灵魂。
要理解由网络文化形成的全球意识,最主要的困难在于,它没有一个中心的“我”可以让我们去诉求。没有总部,没有首脑。这是最令人气恼和气馁的地方。过去,探险者们曾经寻找过圣杯、寻找过尼罗河的源头、寻找过约翰王的国度或者金字塔的秘密。未来,人们将会去寻找全球意识的“我在”,寻找其内在一致性的源头。很多灵魂会尽其所有来寻找它;关于全球意识的“我在”究竟藏匿何处,也会有许多种学说。不过和以往一样,这也将会是一个永远没有终点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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