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知道贺穆兰对于乡民们所说出的话的悔恨。这是一种旁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负罪感。
她取代了花木兰的人生,将她的现在和未来弄的一团乱。她得到了她的记忆,却只在能够触发的时候回想起来具体的内容,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她根本就不知道花木兰还有一堆等待着赈济、或者是等待着照顾的同袍好友。
如今她来了,结果每个人都告诉她,你要找的那几个人死了。正死在你渺无音讯的那段时间。虽然贺穆兰心中知道这其中有些蹊跷,可是强烈的负罪感让她不得不开始胡乱猜测,在脑中无限循环“我来晚了都是因为我来晚了”之类自责的话语。
正是因为如此,当贺穆兰看到从坟墓旁小屋里窜出来的妇人时,升起的不是欣慰,而是一种被愚弄和欺骗的愤怒感。
这荒郊野外,四野无人的地方,难道是住人的地方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需要这样对待一个英雄的家人?
丘林莫震在战场死战到底,就是为了守护这样一群漠视他的妻儿住在坟边,甚至对来看望的亲友,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丘林家的人都死绝了”这样话的人吗?.
是的,从小石屋里出来的,正是丘林莫震的妻子。
——花木兰曾经在八年前见过一面的王氏。
***
找到了正主,贺穆兰匆匆下了山,从山下将那些礼物和祭品一趟一趟的往山上搬。她像是发泄自己的情绪,又像是自虐般的,完全不让任何人插手,只是肩扛着那些对她来说可能不重,旁人看起来却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那种数量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挪移上山。
贺穆兰在背着东西往上走的时候一直在想,王氏那般瘦弱的女人,到底要如何把米面这样扛上山。她那样瘦弱的女人,在这种孤零零的山包上,要如何忍受呼啸而过的山风刮过时犹如鬼哭般的呜咽,以及荒无人烟的寂寥。
王氏今年多大?约莫还不到四十吧?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多久?半年?一年?还是更长?
“花将军,你这样叫我怎么使得……”王氏看着贺穆兰将背上的汤羊风羊之类给她放到屋里,表情简直可以用惶恐来形容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用的了这么多东西,在山上也不好炮制牛羊,回头全都坏了!”
“我带的都是腊货和风羊,你挂在门口就好。如今天气还不热,坏不了。”贺穆兰不以为意的在屋外拍了拍身上已经被各种腊货弄脏污的衣衫,想要继续再去搬运。
她的衣袖突然被王氏拉住了。
“花将军,不要再去了。”她低着身子,几乎将头垂到了胸前,“您做的够多了,不需要这样的……”
贺穆兰不知道她这样突然而来的低沉是为了什么,但她大概能理解一个女人选择这样的方式生活,一定有一段悲伤的故事,所以她返身拍了拍她得手,柔声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个女人了吧?都是女人,有什么好为难的呢?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平,我不过对自己的同类好一点,又怎么算多呢?”
“不,不是这样的……”
王氏哽咽地声音传了出来。“我没照顾好莫震的儿子,我给丘林家蒙羞了。”
“等回来再说吧。马车夫还要等着回去呢。”贺穆兰笑了笑,返身又下了山。
马车夫如释重负的回去了,阿单卓已经在丘林莫震的坟边准备好了祭祀的东西,贺穆兰把所有东西放在小屋的侧间里,在外面的水缸中舀了一瓢水洗了洗脸和手,和阿单卓去丘林莫震的坟边烧香、敬酒和烧纸。
他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王氏就倚在那间阳宅的门边抹着眼泪看着他们,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似的。
贺穆兰做完了这一切,带着阿单卓进了屋,开始向双方引见:“这是我的同袍,郎将丘林莫震的夫人,她娘家姓王,你喊她王姨就好。”
“王姨安好。”
阿单卓跪下磕了一个头。
王氏也伏□子回礼。
“这是我昔日火长的儿子,叫做阿单卓。他今年刚刚十八,比你那儿子小上一岁。他年前来拜访我,所以我带着他出来游历,长长见识。”贺穆兰看着王氏,有些期待地问她:“既然乡人和我说你们都死了是假的,那丘林豹突应该没有事吧?他去哪里了,难道去打猎了?”
一说到丘林莫震的儿子,王氏的脸色就唰的一下白了,而后白色又变成了红色。阿单卓坐在贺穆兰的背后,看着这位境遇和他家类似的妇人面色复杂,不由得好奇那个叫“豹突”的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吗,所以不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传闻不再送东西来了……”她开始小声地自言自语。“……而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个事实让她又羞愧又难过,继而升上来的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和害怕对方知道真相以后的厌恶。
所以王氏犹豫了许久,最终却是怯懦地开了口:“乡人说的没错,这边的丘林……已经没人了。”
“什么?”贺穆兰瞪大了眼睛猛然站起了身。“究竟出了什么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豹儿他打猎跌下山谷,连尸首都没找到,肯定是被什么豺狼虎豹给吃了……”王氏捂着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没照顾好夫君的儿子,您就不要问了。”
“那乡人们?还有丘林莫震的弟弟呢?不是和你们一起住的吗?”
“他几年前就回祖地去了,早就不在这里住了。”王氏抽泣着解释。
“他回祖地?他答应丘林莫震要照顾你们妻儿的……”贺穆兰不可思议,“男儿一诺千金,我是女儿,尚且说到做到,他和你们是血肉至亲……”
“您别说了,说了我更难受啊!”
王氏嚎啕大哭了起来。“为什么莫震要丢下我们母子,就算有您照顾,这世道怎么好过啊!他是小叔,我是寡嫂,他受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走了也是正常的,不能因为他是血肉至亲就强迫他照顾我们……只怪我们命苦!”
寡嫂?小叔?
这王氏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指丘林莫震的弟弟莫雷忌惮乡间的闲言碎语,所以不管不顾的回老家去了吗?
这怎么可能?鲜卑人本来就有兄死纳了嫂嫂的惯例,虽然有些弟嫂之间根本不会发生肉体关系,但也要以妻子的名义赡养兄弟的家人,这在鲜卑族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啊!
就算真成亲了也没什么,更何况只是比邻而居照顾而已!
贺穆兰还欲再问,阿单卓在她的身后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角,贺穆兰回过头去,却发现阿单卓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很少主动说出自己什么看法,想到阿单卓家也是寡母带着孩子在同族中生活,也许真有什么隐情她不知道也不一定,所以只好闭口不言,再也不追问了。
王氏见贺穆兰不再追问,明显松了一口气,眼泪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贺穆兰心中烦闷,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哭到这般地步,哭的别人心肝都乱了。
“我……我出去透透气。”
贺穆兰猛然站起来,问了个罪后出了屋子,对着丘林莫震的坟茔长舒一口气。
这时候,她才发现丘林莫震的坟茔旁有个小小的鼓包,只是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像是土坟的样子,所以她才没有往那方面想。
所以,那是丘林豹突的坟墓吗?因为死不见尸,所以立的衣冠冢?
那妇人住在这里,是给儿子和丈夫守坟,想要一家人住在一起?
“嘁,我难道是傻子吗?”
贺穆兰被这根本一点都不浪漫的猜测给激怒了,皱着眉头恨不得冲进去再逼问一番才好。
她有眼睛能看,有耳朵会听,若是王氏还住在自家宅子里,她说这些话她还信,可是现在都已经住在这鬼地方了,乡人都是避之不及或者厌恶万分的态度,她自己也一说起往事就羞愧难当的样子,难道当她是瞎了吗?
她到底在瞒什么?
贺穆兰一下子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芥蒂之心。
没过一会儿,脚步声从她的身后穿了出来。
这里穿着靴子的只有两人,跟上来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也出来了。”贺穆兰头都没回。
“嗯。”阿单卓的声音有些沉闷。
“我们去远一点走走吧。”
她抬起脚,朝着土坡的另一头走去。
两人走到土山的边沿,看着山下大片大片的树丛,都沉默不语。
“你觉得王氏说的话可信吗?”贺穆兰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为何要拽我的衣角?”
“说实话,从小市乡那些乡民都说丘林家死绝了开始,我就知道这户人家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阿单卓的话语中有一种让人觉得压抑的东西。
“花姨,你是不知道孤儿寡母在乡间会是什么样的生活,人们即使在背后如何说你们家的不是,可是在外面,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维护战死者家人的尊严的。”
“我阿爷走的早,我四岁就没了阿爷,我阿母带着我十分困难,虽有您的照顾,也有您名头的庇护,对于我家的闲言碎语从来都没断绝过。我阿母从来不自己出门,要有说亲的人家也赶出去,并不是因为阿母要守节或者为了名声……”
阿单卓捏了捏拳。“是因为我们需要宗族的庇护。我阿母必须表现出让宗族值得为我打算的价值。”
鲜卑人除族和汉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鲜卑男子,尤其是军户,自出生起就有永业田,若是成年了,还会有更多的田地分配。鲜卑军户娶妻会有朝廷负责说媒,有挑选的余地,还会得到军府给的补贴。
若是哪个军户家里要是有其他的一技之长,会分配到不少额外的活计,得到不少私活,这些都是收入的来源。
比如花家小弟善于养马,家中替军中养了许多战马;阿单卓臂力惊人,会去铁匠铺帮忙铸造兵器。
军户是不能自己找工作的,没有入伍的时候只能靠种田维持生计,田地要是出产不好,一家子就会过得十分艰难。这时候,族里要是分配给你其他的工作,就不算自己找“私活”,而且还能得到不少好名声。
同族是军中最好的纽带关系,花木兰出身怀朔,左军中就有怀朔军团,中军也有武川军团,他们以同族同地域为核心,共同进退,齐心合力,有时候往往比一般的精锐部队还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这些都是鲜卑人家灌注在血液里的传统和精神,就如汉人永远忘不了那礼仪宗法一般,鲜卑人将荣誉和建功立业当做评判一切的基准。
可在那之前,首先得活下去。
“这里是上党,比我们北方六镇情况更复杂。我所在的武川,汉人只占不到一成,您居住的怀朔,也是以鲜卑人和杂胡为主。但这里是上党,汉人鲜卑人一半一半,还有羌、羯、杂胡等各族之人混居,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阿单卓挠了挠头,“我也觉得王姨有所隐瞒,可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若真做出什么错事,像是这样的下场也已经足够可怜了。如是她有杀人放火,乡里是不会放过她的,那只能说,她做的是所有人都看不惯,却又无法直接做出指责和惩罚的事情……”
“若是那样的话……”阿单卓望了望天,“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当不知道?”贺穆兰回身看了一眼。“怎么可能当不知道?”
“我们是过客不是吗?”阿单卓想的很明白。“每个人的路是自己选的,她选了自己想走的路,会走到什么样的尽头,也是她自己应该明白的啊。哪怕是自作自受,花姨你做的也够多了。”
“你将我们抚养到成年,还经常派亲兵到我们家里嘘寒问暖,又给我们写信、找师傅学习武艺……您做的够多了。我们的父亲又不是为了救您而死的,您出于同袍的道义抚养我们长大,已经让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而后的路都该自己走,否则那才真叫对不起祖宗门楣。”
“我不是为了你们要报答与我才……”
贺穆兰呐呐地解释。花木兰从来没有想过报答的事,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因为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而就这样去做了。
“因为这样,我们更是要走上正直的道路才行。”阿单卓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是承担了如此多的‘善意’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们应该做的是让人们觉得他们的‘善意’有价值,而不是辜负它。”
“所以……”阿单卓的声音中莫名的有些悲怆。“花姨,不要再问了。若是他们做了不好的事,以后就将他们当做‘陌生人’,彻底撒开手去,你已经做到你所有该做的了。一个正直的人不会因为您缺席了他人生中短短的一年就变坏啊。如果他们没有做不好的事,那他们已经无愧于你的‘善意’,您又何必去追根究底呢?”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贺穆兰被阿单卓的话绕的有些晕,“你的意思是,王氏要做错了事,她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承担了苦果,而我已经做到了我该做到的,所以不必介怀。如果她没做错事,那我更不用问了,因为我不需要质疑一个没有做错事的人……”
“你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吧。不过,看这样子……”
阿单卓抿了抿唇。
“不像是无愧于心的样子啊。”
***
阿单卓可能从小经历的很多,而且站得角度和贺穆兰截然不同,所以他想的东西和贺穆兰的完全不一样。
阿单卓想的是作为一个受到善意馈赠的家庭,虽不说一定要出人头地,但至少不能让人寒心。而从他们做出连自己都羞愧的事情开始,做出善意举动的人就可以撒开手去了,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贺穆兰,或者花木兰作为一个给予馈赠之人,所站的角度却和阿单卓完全不同。
有过施与经验的人都知道,所有不含私心的付出善意的那一方,都是希望“得到”的人过的更好的。施与者希望能通过他们的“施与”,让对方摆脱某种不好的境遇,让生活变得更好,而不是追求某种报答或者虚假的名气。
报答和名气只是那种“善意”带来的附加品,一种额外的惊喜。
正是如此,所以贺穆兰对于花木兰努力坚持了这么多年,却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至少是像阿单卓那样让人不生遗憾的结果产生了一种遗憾和难过。
她并不知道丘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王氏的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到底是为了什么。现代人的处事方式和她的狼告诉她,此事最好的面对方法就是如阿单卓说的那样,反正丘林豹突已经“死”了,而王氏既然没有受到赈济也能好好的过上一年,不如现在就撒开手去,随她继续生活。
可是她就是很怄。
怄的胸口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到底是为什么啊……”
贺穆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弄明白,根本就睡不着吧?”
“呼……喝……”阿单卓的鼾声如雷,“嘘……呼……”
“这孩子,应该跟着我东奔西跑累着了。”贺穆兰摇了摇头,“这呼噜打的,跟飞机丢炸弹似的。”
还是一根筋过的比较幸福吗?说睡就睡。
在和阿单卓交流了一阵后,贺穆兰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但至少有人说说话,那股郁气发泄出去了一点。
她也觉得初来乍到就去逼问一个寡母“你儿子怎么死的,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不妥,毕竟如果真有什么冤屈的话,王氏应该见到她的时候就开始将自己的委屈诉诸出来了。
她的态度明显是心虚,而不是愤怒。
贺穆兰和阿单卓的晚饭是在这里用的,因为是给守墓人准备的屋子,所以这里有灶房,柴火都是些枯枝,并没有大块的木头。
王氏平日里热食应该吃的很少。
见到这种情况,贺穆兰和阿单卓帮王氏劈了一堆柴,待知道平日里连水都是要到山下一条小溪中去打的,又默默的把她的水缸给装满了。
晚饭吃的可以说食不知味,王氏连鸡都没有养,灶房里也只有一些米面和不易坏的腊味。野菜是阿单卓出去挖回来的,大概是因为她力气小开不了地,挑肥也不容易,虽然有大片的空地,可是连菜都没有种上一亩。
贺穆兰不知道该是失望还是难过,花木兰曾经勒紧裤腰带也要养活的一家,现在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这样。
她甚至不敢继续追问,怕这个妇人真的情绪波动到会去做什么傻事。
毕竟贺穆兰从一开始见到她起她就在哭,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坚强的女性。她甚至没有在牢狱中还保持着希望的张李氏让人能够放心。
所以贺穆兰只能自己在这里辗转反侧,自己把自己堵个半死,在问还是不问里反复挣扎。
妈的!
不想了!
贺穆兰又翻了个身。
明天就走,去下一个地方!.
沙拉沙拉。
嘎嘎嘎。
奇怪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这声音太小,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可是贺穆兰早就被之前常过来“夜袭”的游侠儿们锻炼出了非凡的警觉性,一听到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
这是挑开门闩后,悄悄推门的声音。
没有睡着的贺穆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并且拍了一□旁睡着的阿单卓。
他们睡的是侧房,王氏原本是想把主屋让给他们的,结果贺穆兰和阿单卓都没有接受,从马上卸下了垫子和毯子,王氏又找出一床褥子,就这么睡着。
阿单卓呼噜震天,贺穆兰轻拍一下没有拍醒,再推一推他也只是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贺穆兰听到脚步声已经进来了,当下顾不得其他,立刻抄起手边的磐石,垫着脚尖移到了门边。
这里面住的可是单身的妇道人家,到底谁大半夜会偷偷闯到人家坟墓边来?
贺穆兰将下唇咬的死紧,恨不得冲出去直接把那人揍扁了。
从门口进来的男人一进门就一愣。
“怎么堆了这么多东西?下山去采买东西了吗?”那男人摸了摸脸,“难不成知道我要回来?”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王氏主房的门口,贺穆兰已经紧张的准备拔剑了,他却停下了脚步,径直往侧房过来。
‘罢了,她应该睡得正熟,还是不要吓醒她了。我回屋子先睡一觉吧,晚上赶路实在太辛苦了……’
他一边捂着锁骨,一边打了个哈欠。
贺穆兰见他熟门熟路的往小房间走,顿时心中不悦。
这般熟悉,又是个男人,实在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若是他刚才要进王氏的房间,她就只能一刀把他的腿给打折了,可是现在他往小房间走,贺穆兰的眉头这才松了一松,闪身躲在角落里。
“有两个月都没回来……”那男人听到了房间里发出的呼噜声,顿时怒不可遏了起来。
这声音就是个傻子都听的出是个男人!
“妈的,你是谁!怎么在老子的……”他从怀里拔出匕首,就要往前贴去。
他那熟悉的声音让贺穆兰一下子想起了他是谁,立刻拔出磐石,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下子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位老七……”贺穆兰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是想念被我用剑架在脖子上的滋味了?”
“该说阴魂不散的是我吧?我们都放你们走了,你居然跟着我到……”豹衣男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半,突然愣住。
他身上有伤,走的不快,这些人明明是在他前面走的,所以才到了这里。
他们不可能是跟着他过来的!
“你到底是有多好寡妇?”
贺穆兰突然想到了那“老四”打趣他的话,恨地手中的磐石又往里送了一些,使得他脖间一痛,闷哼出声。
“你简直丧心病狂,这可是丘林莫震的坟茔!”
“我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坟茔,你这个疯子到底……”
贺穆兰的声音终于还是弄醒了阿单卓,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莫名其妙地问道:
“花姨,怎么了?大半夜你在和谁说话?”
看到阿单卓,贺穆兰脑中突然电光火石的想通了一些问题,她有些震惊的松开了手中的磐石,脸色大变地问道:
“你是丘林豹突?”
听到贺穆兰一口报出自己的名字,“老七”眯起眼睛:“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又在我的家里?”
“家里?这也叫家?”贺穆兰气的将手中的磐石往地上一掷,重剑落地时的“匡仓”声震醒了这间“阳宅”中所有的人。
贺穆兰满腔的郁气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问我是谁?”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骇人的神采,语气中有一种莫名的悲痛失望。
“我便让你知道,被你在路上劫了道的我是谁……”
一种莫名的惶恐不安和巨大的压力让丘林豹突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跳的像是要碎裂开了。
贺穆兰咧开了嘴,像是自嘲一般地说道:
“吾乃怀朔花木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晚饭之前。今日休假可以好好码字啊啊哈哈哈终于不加班一次!
小剧场: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骇人的神采……
阿单卓:就是这个光!就是这个光!这熊孩子要被揍屁股了!
子午书屋(ziwushuwu.com)
· 推荐:有座香粉宅 夜行歌 大宋宫词 孤城闭 木槿花西月锦绣 乌云遇皎月 莫负寒夏 局中人 浅情人不知 陈情令(魔道祖师) 我在回忆里等你 古董局中局 紫川 尉官正年轻 东宫 大泼猴 燕云台 蓬莱间 两世欢 九州缥缈录 锦衣之下 听雪楼 半生缘 太古神王 北大差生 陪你到世界之巅 灵域 当她恋爱时 橘生淮南·暗恋 悲伤逆流成河 三生三世枕上书 最好的我们 反恐特战队之天狼 长安道 丰乳肥臀 彼岸花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盗墓笔记 芳华 海上繁花 爵迹·临界天下 迷航昆仑墟 亲爱的,热爱的 仙逆 左耳 爱情的开关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星辰变 雪鹰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