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六宫叩拜,没有公主王福晋的朝贺,纯贵妃的册封典礼可谓颜面扫地,可老天爷又似乎特别地眷顾她,在这一日让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个被撤了绿头牌许久,好不容易在皇后亲蚕那日勾引皇帝才得以欢好的人,竟然一下子就有了身孕,真真不知该说她身体够好,还是有福气。
消息一经传开,本打算看好戏的人,不免希望落空,好歹纯贵妃膝下二子,如今又有了身孕,可宫里大部分的女人,什么都没有。就连皇后也不得不派人来问候一声,并另请两位太医确诊,毕竟关乎着皇嗣,即便不是她生,她也肩负着责任。
且说册封典礼从简,不予以娴贵妃与纯贵妃应有的受朝贺的尊贵,在太后这边本事违反祖宗规矩的事。但她一心向着皇后,给她们贵妃位是为了安定后宫,但做了贵妃就必须守本分,莫说从前对二位就淡淡的,如今更是要严加管束,是以这件事,虽是皇后的私心,由皇帝出面,但他们也都得到了太后的默许。
万万没想到,纯贵妃竟然有了身孕,太后也不得不软下脸,让华嬷嬷去纯贵妃那儿跑了一趟,但华嬷嬷回来时,说道:“纯贵妃的确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但两位太医都说脉象不稳,且要静养,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不好,还是皇上或皇后故意让太医们有这番说辞,好名正言顺地将贵妃束缚在自己的寝殿里。”
太后神情严肃:“若是胎不稳,要太医好生照看,毕竟是皇帝的骨血。若是弘历或安颐的意思,这是不错的主意,我不愿再见她生事端,便是亲蚕那日她若真的对皇帝用了下作的手段,我恨不能将她赐死。”
华嬷嬷劝太后消消气,而太后却奇怪:“魏氏多宠,这些日子也常陪在皇帝身边,怎么她却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瞧着身子骨不错,确实稀奇得很。”
“也许是皇上觉得魏贵人还年轻,想多在身边陪陪,若是有了身孕就不能亲近了。”华嬷嬷这般说,太后虽然觉得有道理,可还是好奇红颜的身子,但不知自己心里是期盼红颜有所出,还是不愿她圣宠之下再有子嗣如虎添翼。
而这一日,皇帝是带着红颜在四宜书屋静修,红颜在一旁磨墨,他静心写几篇文章,两人并不怎么说话,书房是正经地方,红颜很有分寸,来时的穿戴也稳重端庄,更不会没事儿冲皇帝灿烂的一笑,勾起他的心魂。
册封典礼顺利结束,查郎阿几位大臣先后来四宜书屋复命,红颜每每都退下回避,此刻走出殿门,本是要找人侍奉茶水,却见傅恒跟着小太监走进来。两边忽然相遇,傅恒匆匆看了一眼,就礼貌地低下了头。
红颜倒是大方地看了傅恒的模样,在山西那么久,丰富的阅历让他褪去了全部的年少青涩,傅恒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前途似锦、妻贤子孝,所有人都会羡慕他的人生,而他却那么稳重,不张扬不自满,踏踏实实地走着每一步路。
“富察大人好久不见。”红颜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便让开路道,“皇上正念叨您呢,大人里面请。”
傅恒躬身道:“魏贵人吉祥,请魏贵人先行。”
红颜含笑欠身,便带着樱桃离去,她穿着石青色宫袍,为了避免太过刻板素净,用宝蓝色锦缎镶边,袍下是百蝶飞舞,不失年轻宫嫔该有的鲜亮,在这书屋里行走,也是十分得体。
傅恒这会儿才看了几眼红颜离去的背影,经身边小太监催促后,便进门去见皇帝。可心里默默想着,红颜一切安好,他也安心了。而在山西的日子里,他实在不便派人打探红颜的消息,一则离得远难免当中出纰漏,再则如茵时常给他书信,信中很少提起红颜如何如何,没有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
红颜是在茶水房里,得知纯贵妃再次有身孕的消息,她小心挑出茶叶放入壶中,淡淡地吩咐樱桃:“我们的贺礼,就随皇后娘娘那边一起,反正纯贵妃也不愿与我有什么交道,能不见就不见吧。”
樱桃应着,脸上却有担忧,见四周没有旁人,实在忍不住了,轻声道:“主子,让我爷爷为您寻可靠的太医,咱们仔细瞧瞧如何,皇上那样疼爱您,可是您却……”
红颜摇了摇头:“我年轻等得起,太强求了心情会越来越差,你没见舒嫔娘娘最近有些神神叨叨,还让如茵为她在宫外求秘方吗?我不想过她们那样的日子,现在挺好的,我的身子也没什么不适,和皇上在一起时也都好好的。”
樱桃见她一再坚持,也不能勉强,待侍弄好了茶水,红颜退避到偏殿等候,由樱桃将茶水送入书房,回来时告诉红颜道:“奴婢进门的时候,正听皇上说,要让富察大人入军机处行走,富察大人这连年的加官进爵,莫说富察家是头一份,整个朝堂也没人有这样的殊荣吧。”
红颜自然要为傅恒与如茵高兴,笑道:“那也是富察大人自己有本事,福晋不是说将来她做了一品诰命夫人,赏你个大元宝么,你下回见了她就提一提,别让她忘了。”
为着如茵高兴,红颜把纯贵妃有身孕的事也忘了,反是后来傅恒走后她回到皇帝身边,吴总管来禀告这件事,才有想起来,皇帝在红颜面前不免有些尴尬,想想那天中午的*之欢也实在激烈,竟然让苏氏一下子就有了身孕,而红颜常在他身边,哪一回不是情意绵绵难分难舍,可这么久了却始终没什么动静。
弘历满心期待他与红颜的孩子,所以才会担心红颜的身体是不是不好,可又怕提出来让她心里不自在,平日里没什么,遇见眼下这种尴尬的情形,皇帝就更心疼她。
此刻弘历放下手中的事,起身挽了红颜的手,要与她去门外走一走。今日特地不在韶景轩而来四宜书屋,就是想避开九州清晏那里群妃的耳目,圆明园中处处都是绝景,一花一草皆赏心悦目,而弘历如今最喜欢,是与红颜共赏。
四月末,吹在身上的风再无凉意,弘历说起几日后端阳节,让红颜宣召父母进园子相见的事,皇后那儿也已经知道,所以端午节上不需要红颜去长春仙馆应对什么事,待一早在凝春堂拜见太后,她就能安心等在平湖秋月。
弘历道:“朕有意让你的兄嫂也来,但你阿玛说年轻男子更不宜入园,此番就他与你额娘前来,你且等一等,将来总有机会,朕再让你见见兄嫂和侄儿们。”
红颜心满意足,道:“阿玛额娘都是老实人,皇上的恩重会让他们诚惶诚恐,这样就很好了,皇上不要太费心,回头他们胆小不敢领情,反伤了您的心意。”
弘历道:“却不是每一位妃嫔的娘家人都是如此,纯贵妃的家人本不在官场,因她而得了一官半职,却自此显耀起来,之前还闹出那种丑事,叫朕十分寒心。亲贵大臣本就轻视汉臣,他们却偏偏给汉人丢脸,纯贵妃更是……”
皇帝在红颜面前不掩藏心思,一时说的激动,冷不丁才想起红颜也是汉人,不免有些尴尬,忙解释道:“朕是怒其不争,朕心中满汉并无区别,朕喜欢汉学你也知道,而朕想重用汉臣,就不得不应付亲贵们的压力,到头来他们还上赶着让朕丢脸,实在可气。”
红颜不敢问朝政,却喜欢皇帝在她面前的情不自禁,笑悠悠道:“皇上若说了才痛快,臣妾愿意听,至于满汉之分,只要天下安定民生富庶,谁做皇帝又有什么要紧呢,臣妾心里,也从无满汉之分。”
她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没有这笑看天下的资格,眉间微蹙,倾城容颜上的紧张与不安,看得人由心生怜,皇帝爱不释手地将她搂在怀里道:“这样的话,朕的臣工都不曾说过,他们怎么肯信,是从你这样小小的人儿嘴里说出来,只当真的妃嫔不过莺莺燕燕之辈,不知朕的红颜还有大智慧。”
红颜赧然道:“臣妾信口胡说一句,皇上千万不要当真,您这样夸赞,臣妾无地自容了。”
弘历却色气地一笑,问道:“红颜,你是不是念过不少书了?”
红颜眸中波光盈动,白皙的肌肤很快就透出红晕,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臣妾念过……但,也不算念了什么。”
弘历颇有气势地问:“还敢撒谎?”
红颜不禁低下了脑袋,轻轻扯了丈夫的衣袖,也不说话。
“方才那些话,岂是随便什么人能说出来,你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小宫女,你念过书学得了先人智慧,才能有这番见解。”弘历道,“可是朕曾过问你,你闪烁其词,即便陪着朕读书写字,也不会露出半分,为什么不愿让朕知道,是因为纯贵妃?”
红颜扯着他衣袖的手,被握入厚实的掌心,而皇帝却又道:“你若是不愿说,就不说,朕并不是怪你,只是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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