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从瀛台坐车归来,没有晕?”弘历挽起红颜的手便往门里走,此刻无所顾忌的亲昵举动,果然比在瀛台偷偷一见的刺激更让人安心,他笑,“那年你初到圆明园,当着朕的面就吐了,只怕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
红颜自己却不记得了,皇帝提起来,她使劲想了想才有些印象,而弘历道:“朕有一天突然发现,关于你所有的事朕都记得,那时候就明白……”走进了寝殿,弘历一把搂住红颜,压抑了太久的热情迫不及待地溢出来,吓得樱桃和吴总管赶紧退下。
炙热缠绵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仿佛能融化门外的冰雪,红颜一面要往这*里深陷,可很快就觉得呼吸不畅,轻轻捶打着弘历的背脊,艰难地出声:“皇、皇上,我透不过气了。”
弘历打横将她抱起,就要往床榻走,红颜急得说:“皇上,外头等着传膳呢。”
可她已经被放在榻上,热乎乎的气息在面前游走,痴情的人说着:“可朕这会儿不想用膳。”
红颜泪光楚楚,每一道目光每一个神情都勾着弘历的魂魄,但一双手却坚定地撑住了他的肩膀,微微喘息着说:“可是臣妾饿了,皇上,一早出发到这会儿,臣妾才喝了几口茶。”
弘历的身子瞬间一愣,摸到她平坦纤细的腰肢,皱眉道:“怪不得你这么轻,你根本不费力气,朕方才还想用力来着,结果差点把腰闪了。”
红颜紧张地问:“没事吧?有没有闪着腰?”
弘历却在她耳畔轻轻一咬,耳听得暧昧的言语钻进来,红颜直觉得浑身发烫,一把推开了皇帝,嗔道:“皇上一回来就欺负人……”可话说出口,且见弘历被自己推着往后倒开,她又心生恐惧,这是皇帝,她是不是不该将他推开。
可这点点闺房之乐,在弘历眼里实在欢喜,他又拥上红颜道:“这样才好,在家里什么都不必顾忌,咱们该乐呵乐呵,就算你生气了,朕也会好好哄你。”
“在家里?”红颜心中一热,想起她曾经也对皇帝说起一个“家”字,惹得龙心大悦,自己那会儿无心做的说的所有事,在皇帝眼里都是一份美好的向往,到如今若是忘记皇后当初所做下的事,也许能自以为是地认为,之后必然还会发生些其他的事,使得皇帝与自己共同成全这段感情。她已经从心里,认定这一切了。
“自然是家里了。”弘历没再欺负她,抱着她起身站好,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襟。
“那皇上要是生气了呢?”红颜问,“臣妾万一做错什么,甚至犯了欺君之罪,皇上会抛弃红颜吗?”
弘历皱眉道:“你就不会哄一哄朕来弥补过错?可你会有什么错,朕对那几位尚且宽容,难道要对你苛刻。朕是男人是天子,做什么和女人计较?只是若真的惹朕生气。”他搂上红颜的腰肢,“该怎么做,朕往后慢慢来教你。”
“樱桃,怎么还不传膳?”红颜却出声喊人,本以为皇帝会介意而把手松开不再闹腾她,结果樱桃应声跑进来,就看见皇帝和自家主子搂在一起,她忙捂起眼睛说,“皇上恕罪,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弘历圣心大悦,连声赞:“这丫头好,樱桃果然是和公公调教的孩子。”
樱桃跑去门外,探出半个脑袋说:“皇上,您可要好好疼我家主子。”
红颜急道:“樱桃,你再多嘴试试?”
不久后传膳,皇帝的御膳摆在这里,太后又送来一些赏赐,整个延禧宫喜气洋洋,不仅仅是皇帝有了新宠的热闹,便是这几年舒嫔得宠,也不见得有这个架势。不知是真的异于寻常还是所有人看待的目光本就不同,结果白高兴了几年,魏氏一回来,这六宫立刻就换了气象。
而今天,纯妃九死一生为皇家生下皇嗣,结果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被抛弃在咸福宫,比起多年前在圆明园皇帝给她难堪,这一回的笑话,又足够六宫念叨一阵子了。
可她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受到这样的冷遇,她只觉得是魏红颜勾去了皇帝的魂魄,而当年在圆明园里勾走皇帝的目光,甚至让他突然看自己不顺眼的,也是魏红颜。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做得再好付出再多,也及不上一个小丫头。
咸福宫里婴儿的啼哭,急得三阿哥捂着耳朵嫌吵闹,说他没法儿专心念书,可去找额娘说,纯妃却呆呆的无动于衷,乳母说是小阿哥不会吃奶的缘故,不好养,可主子不闻不问,只是自己躺着发呆。
此时,长春宫的晚膳刚刚撤下,皇后吩咐千雅拿一些水果来,再到书桌边问女儿:“怎么今天胃口不好,你才吃了饭别急着写字,陪额娘去外头散散步可好?”
和敬放下笔点头答应,额娘便牵她的手往外走,扑面而来的清冷叫她一哆嗦,皇后将女儿搂在怀中笑道:“你不好好吃饭,当然怕冷了。”
额娘的胸怀柔软又温暖,只是自己如今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整个人钻进去被怀抱着,额娘也抱不动她了,时光慢慢流逝,她真的不再是小孩子,宫里人说要给大阿哥选福晋,可能那之后下一个就是把她嫁出去。她终究要有一天离开这紫禁城、离开额娘,可是她走了,额娘该多寂寞?
“怎么了,好好的?”皇后轻轻抚过女儿的脸颊,摸到湿乎乎的眼泪,心疼地问,“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额娘。”
“是皇阿玛。”和敬说了。
“还有红颜吗?”面对女儿,皇后只有温柔与慈爱,从千雅手中接过大氅,将女儿裹得严严实实,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哄着她,“大姑娘了可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好孩子,额娘不委屈也不难过,往后咱们都要高高兴兴的,红颜是好人,这宫里的人你不是谁也看不上眼吗?可你曾经那么喜欢红颜,不正是因为她好?往后红颜会帮着额娘,为额娘分担辛苦,还和从前一样。”
公主抿着唇没说话,这些年她不再那么浮躁,当初撞见樱桃去搬救兵时,她立刻就放人走,醒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还那么在乎红颜,在乎那个她曾经最好的玩伴,这几年即便见不着,也会惦记着她。可如今到了眼前,一想到她又分走了父亲对母亲的爱,和敬又陷入矛盾里了。
皇后温暖的手捧着女儿的脸颊,语重心长地说:“和敬你信不信额娘?”
公主重重地点头,皇后道:“那就好好听额娘说,红颜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额娘,对不起你的事,是额娘的错。”
“不是的。”女儿异常激动,到头来怎么变成母亲的错。
皇后却很镇定:“事实就是如此,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你将来出嫁后额娘再告诉你,可你不要再仇视红颜,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若不信额娘的话,额娘会很伤心,而你将来真正成为一个大人时,你也必定会后悔。不如把这一切都放下,我们要过得比谁都好。宫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妃嫔,咱们和红颜好,不是胜过其他人十倍百倍?”
“可是……”
“额娘知道你心里喜欢她,才会恨得那么深。”皇后搂着女儿,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哄着,“现在她是你的庶母,比从前更亲一些,你若是对她笑一笑,红颜怕是能把命都掏给你,你也是她曾经最疼爱的公主啊,是不是?”
“可是额娘怎么办,皇阿玛不能再天天来陪您。”公主最爱也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的娘亲。
“额娘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儿,做一个皇后该做的事儿,我是大清的皇后,是国母,要母仪天下。”皇后轻轻拍了闺女的脑袋,“你将是这天下最骄傲的女人,额娘就是你身上的光芒。”
那一晚,皇帝在延禧宫不出,原本照规矩常在这样的身份,该是送去养心殿侍寝,但延禧宫里并无主位也没有其他妃嫔,皇帝要留下也没人会阻拦,今日佳人归来,皇帝日日夜夜期盼了那么久,他若是不留下,旁人才会觉得奇怪。
而翌日一早,圣驾比往日更早地前往乾清门,并没有那“君王从此不早朝”的笑话,而红颜一清早就打扮齐整往长春宫来,她比任何人都来得早,连皇后都还没起身,小半个时辰后各宫妃嫔陆续而来,她更是大方地带着樱桃上前行礼,众人见她这样客气谦和,也都是笑脸相迎。
嘉妃是最后一个到的,来时正好几人围着红颜说话,她没看见,小灵子眼尖忙上前提醒主子,红颜便立刻上前行礼,嘉妃从肩舆上下来,看着屈膝的红颜,却一言不发轻哼一声,仰着脸就走开了。
正好千雅来请各位娘娘进门,嘉妃越过娴妃走在前头,娴妃向来不计较的,而舒嫔要走时,本想等一等愉嫔,却见她去搀扶红颜,温柔地不知说些什么。舒嫔心里也不自在,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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