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加两勺!”
郭奕轩不耐烦地敲桌子,这店很小,掌柜一人兼着跑堂的差使,忙得满头大汗,闻言忙跑过来,点头哈腰地把咖啡杯子给端了下去。
咖啡最早就是阿拉伯人开始饮用的,一开始他们是把咖啡豆的汁液当胃药来喝的,认为有助于消化,后来发现它还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于是这种饮料就流行开来。军中有许多人习惯喝咖啡,就是其他来做生意的人,时不时也要喝上一杯,所以在这儿开咖啡馆的人挺多。
郭奕轩对坐在对面的刘玉珏道:“你想跟着输运器械的队伍走一走,我不拦你。虽说路上累一些,可是对器械先行了解一些,回头再学其中的道理,也就更加容易。为师少年时也是中原人,知道你们所学俱都是圣贤文章,其它百业各行的学问,俱都视做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我郭家原本以武扬威,可是后来却在术数、建造、水利、天文方面有所建树,后代子孙也就此弃武从文,大多修习这些学问。如今你既入我门下,少不得要把圣贤文章放一放,多学学这方面的本领,你这一路下去,对器械的运输、保养各方面,都要多加学习。”
刘玉珏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
刘玉珏向老师主动请缨,要随一支运送攻城器械的队伍去塔尔布古尔城,把这些器械交付给盖苏耶丁,郭奕轩对此并不反对,他知道中原的读书人熟谙的是道德文章,其他方面的学问却很是一般,自己若直接向刘玉珏教习各种专业学问,他在理解方面一定比较吃力,叫他先熟悉熟悉这些东西,再教起来也方便。
刘玉珏今日就要起行,郭奕轩特意送了出来,看到营地外面新开了一家咖啡厅,里面还算整洁,便在这里为学生送行,不想这家店虽然干净,店主手艺却很一般,那咖啡煮的不好,调配的更差。这时那掌柜的把咖啡又端上来,郭奕轩喝了一口,不耐烦地继续用手指叩桌子:“糖,加三勺!”
那掌柜的刚刚跑开,准备去招呼其他客人,一听吩咐,忙又跑出来,忍气吞声地把杯端了下去。
郭奕轩哼了一声道:“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手艺,就这两下子,也敢开店迎客。”
掌柜的被郭奕轩支得跑来跑去,心中很不耐烦,可是又不敢得罪客人,只得陪着笑把杯子端下去,他跑到柜台后面,往杯里加了三勺糖,偷偷一瞟郭奕轩并未注意,又往里边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这才把杯重又端上。
郭奕轩呷了一口,这回有种齿颊留香的感觉了,他满意地点点头,摆摆手叫店主走人,继续嘱咐爱徒:“玉珏啊,等到了地方,你还可以看看士兵们如何操作,熟悉了这个过程,回头为师再教授你其中的学问,便容易入手了。如果发现什么问题,就记下来,我们再行改进,咱们研究的这些器械,也不是一次便臻完美的,学问嘛,一半来自传授,一半要靠自研……”
刘玉珏忙又应了声是,郭奕轩瞟一眼外面的车队,便道:“好啦,不要叫大家久等,你这就去吧!”
刘玉珏躬身退出,郭奕轩将咖啡一饮而尽,余兴未尽地道:“再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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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刚刚散了场子,众人都在外面收拾,他却在帐中,和藏风以及一个陌生面孔的人,三人据案而坐。桌上摆着几个牛皮纸包,那陌生面孔的人用突厥语飞快地说着话,藏风一旁为他翻译:“察占已死,他的信物已经落到我们手中,哈里殿下已经安排了人,马上就到,你们这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袭击瓦剌部族首领察占的人马,是哈里派出去的,他的人一直在盯着察占,等着杀死他的机会,直到听闻察占要为一个侄儿往孛罗部落说亲,这才得到机会。议婚涉及联盟,在事情成功之前,对当事人的一些敏感身份是要予以保密的,所以直到现在,哈里苏丹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误打误撞,竟把瓦剌联盟最大的部落首领马哈木的孙子给干掉了。
他们不知道,夏浔自然也不知道。
这件事已在瓦剌部引起了轩然大波,愤怒已极的马哈木正在到处寻找凶手,夏浔却还不知道那位后来赫赫有名的也先太师已经糊里糊涂地死在了他的手里。
夏浔欣然道:“甚好!等‘瓦剌’的使者到了,向帖木儿说明瓦剌愿意提供方便,借道给他们进攻大明,必定会让帖木儿欣喜若狂。不过,我们必须确保帖木儿会取消戒酒令,并召开盛大的宴会庆祝,那另外一件‘大喜事’业已安排妥当了么?”
那陌生面孔的人微微一笑,道:“这一点请你放心,殿下曾经收到过金帐汗国的帖木儿·忽特鲁格大人送来的一封信,那封信是当初脱脱迷失阳奉阴违,授意部属背叛帖木儿汗的一道命令,上边有脱脱迷失的花押印钤,殿下已据此伪造了一封脱脱迷失向帖木儿汗乞降的书信,这两个‘好消息’接踵而来,一定会叫帖木儿汗把这一天当成一个盛大的节日,大肆庆祝的!”
说着,他把面前的几个纸包轻轻推到夏浔的面前,说道:“这几种毒药,都是提取于植物,致死效果比较平和,符合你的要求。这一种,可以让人窒息而死,但是中毒后没有任何体表特征,可汗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很容易会误诊为心力衰竭而死。
这一种,会让人丧失意识、肢体抽搐,最终的结果当然也是死亡,而且它的毒性一旦发作,很难救治,死亡结果如同癫痫发作;还有这一种,通过皮肤也能吸收,会叫人产生灼热、刺痛、麻木、恶心、呕吐、呼吸瘫痪的症状,最终心脏麻痹而死亡,它的毒性很烈,一旦中毒便不可救治,问题是,高明的医生能够看出是中了毒。
还有这一种,它本身并不致命,不过它的奇妙之处在于,一旦中了毒,在别人看来,你的意识仍旧很清醒,可是你却可以通过控制中毒的人,叫他依照你的吩咐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自杀。可是用它的难处在于,可汗身边总是有一群人围着他,即便你能叫他中毒,也无法走到他面前去叫他做任何事情……”
那人把带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认真地解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殿下已经把他能够搜罗到的所有毒药都给你找来了,每个包里都有药性的详细说明,毒药,我们已经给你送来了,如何让他服下去,却是你的事了!”
“没有问题!”
夏浔把那些毒药收了起来,微笑道:“对此,我已经有了一个很详细的计划,只要帖木儿汗召开宴会,我保证,那将是他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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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药好苦喔……”
唐赛儿捧着药碗道。
哈密特医士微笑道:“尽管有些苦味儿,不过它能治好你的病。快把它喝了吧,塞拉,我已经放了三勺蜜糖在里面,不会特别难喝的。”
“哦!”
唐赛儿皱着小脸把那碗药喝了下去,哈密特看了开心地笑起来,他慈祥地摸摸唐赛儿的头,又看看帐外天色,说道:“天色马上就黑了,义父送你回去吧,虽然你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却也不能在军营里过夜的,尤其是我的住处距大汗的住处很近,这儿的规矩更大。”
他刚说到这儿,几骑快马便夹着一溜烟尘从他的帐前冲过去,卷起了一片沙尘,哈密特医士大为不悦,连忙起身走去,将帐帘放下来,不满地嘟囔道:“真不晓得这是些什么人,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在可汗的大帐附近纵马,这要是让大汗见到了,岂能轻饶了他们!”
帖木儿正在自己帐前,兴致勃勃地为自己的爱马刷洗着身体,梳理着马鬃,那几骑快马驰来时,便已落入他的眼中。帖木儿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发作,他相信这些人一定有极重要的事,否则谁敢冒犯他的权威呢?
领着那些人驰来的是他的侍卫长,即便如此,那些人也无法直接驰到他的身边,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被拦住了,侍卫们一番盘问之后,搜了他们的身,缴去了佩刀,才押着他们来到帖木儿面前。
帖木儿轻轻拍了拍马颈,那匹马便摇摇鬃毛,打个鼻息,悠闲地走开了。
帖木儿睨了那几个人一眼,向他的侍卫长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那侍卫立即迎上来前来,以掌抚胸,沉声道:“大汗,瓦剌特尔穆部的鄂托克察占,奉马哈木大人之命求见大汗!”
“哦?”
贴木儿微微有些动容,他派去向瓦剌做最后之外交努力的使者刚刚走了两天,距瓦剌联盟几个首领人物的驻地还远,没有十天八天的功夫是回不来的,瓦剌却在这时派来了使者,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帖木儿一声吩咐,“察占”就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瓦剌是分裂的北元的一部分,北元统治中原一百多年,制度管理大量继承了中原人的经验,所以做为瓦剌任命的一位鄂托克,察占有着属于他的专有信物,一枚北元时期朝廷制作的印钤。
贴木儿远征东方,对这周围的各方势力做过一番了解,他听说过察占的名字,验过察占的印钤无误之后,帖木儿便道:“察占,我知道你是马哈木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他派你匆匆而来,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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