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公杨旭被任命为节制五省剿倭总督的消息一经宣布,立即在朝堂上引起了一片轩然**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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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一派的人,以几位大学士和六部的尚i郎大人们为首,立刻站出来表示赞成,这是他们攫取军队权力的第一步。至于失败的后果,很显然,昨夜夏浔与朱高炽沟通之后,朱高炽也连夜向自己的得力门人们通了气,他们已经打消了这方面的疑虑。
而朱高煦一派的人则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包括一些中立派的武臣都表示了相当大的疑问。
的确,丘福剿倭失败了,但是丘福当了一辈子兵、打了一辈子仗,没有人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就把他看得一无是处,诸葛亮还在大意失街亭的时候,谁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百战不败呢?可是丘福不行,难道换上辅国公杨旭就行了?
如果是派成国公朱能这样的老将,大家是没有疑义的,哪怕是低一辈的那些将领,如陈暄之流,大家也没有意见。可是让杨旭去,人人都知道,这位国公压根就没领过兵,那些骄兵悍将他管得了么?如果他再败了,那就是大明一连两位国公出马,全都铩羽而归,好说不好听啊。
可是朱棣在谨身殿里所表现出来的挣扎和犹豫,你在金殿上是绝对看不到的。朱棣不是一个算无遗策的完人,他面对一个取舍和选择……也有一个考虑思索、挣扎犹豫的阶段,但是这种软弱和动摇,他只在si下里表现,当他走到公众面前时,他永远都是一个英明果断的帝王,对自己的决定从不lu出怀疑的态度。
一句斩钉截铁的话,从朱棣口中断然传出:“此事勿庸再议,朕意已决!”
所有嘈杂的声音立刻都消失了,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朱棣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皇帝。当然他的威信和气场如果比起他的父亲来还差得很远,还需要继续锤炼。朱元璋在的时候,这种争执压根就不会出现,老朱只要抬起眼皮冷冷地一扫金殿上马上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杨旭!”
“臣在!”
夏浔出班,躬身站定。
朱棣道:“朕允许你在五省之中,自主调动军队。
同时,你可以向朕要求任何一支水师,调拨到你的麾下,组建出海剿倭之舰队。早朝之后,你就可以向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查询各军将士资料,兵部及五军都督府要全力配合杨旭不得迟贻!”
“回奏狸下臣已然有了人选!”
“哦?”
朱棣有些意外他看子夏浔一眼,问道:“你要调谁?”
夏浔道:“臣要三路人马。”
“葬!”
“第一路人马,双屿卫!”
“准!”
这一点早在朱棣预料之中,双屿卫现在就相当于夏浔的亲军卫队,任是哪一位大将领兵出征,中军一定要有一支绝对忠心于他的力量,夏浔的选择很正常。
“第二路人马,巢湖水师河间郡公俞家。”
朱棣挑了挑眉毛,依旧说道:“准!”
“第三路人马,福建水师领兵统帅指定为指挥佥事赤忠!”
“准!”
夏浔吸了口气,又道:“朕还要从锦衣卫南镇调一个千乒,此人叫陈东。”
这回朱棣真的感到奇怪了:“哦?锦衣南镇里面,还有擅长水战的将士么?”
夏浔道:“回皇上,南镇将士,并无擅长水战的,臣请调的这个陈东,是专司情报侦楫的。我朝廷大军前番之所以失败,非我将士不肯用命,实因倭寇狡猾,有他们收买的jiān细通风报信,可以屡屡逃脱我朝廷大军布署的包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臣要这个人,就是专司情报收集的。”
“准!”
夏浔从锦衣卫南镇调人,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潜龙秘谍做掩护。潜龙的存在,连皇帝也不知道,而飞龙现在唯一的使命就是满天下的搜索建文帝朱允炆,只要涉及这件事的,他们拥有绝对的权力,可以调阅一切档案资料、可以查所有人、必要时甚至可以随时调动一个千户所以下的兵力为他们所用。但是这绝对的权力,仅限于与建文帝有关的事情,夏浔向锦衣卫要人,既掩护了潜龙的存在,也是在向皇帝表明,我不会动用飞龙的力量,他们唯一的使命,依旧是陛下您最关心的一件事情。
朱棣脸上紧绷的线条果然柔和下来,说道:“杨旭,朕赐你王命旗牌,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此去东海剿倭,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臣,一定不负圣望,大破倭寇,凯旋而归!”夏浔的回答掷地有声,朝班列中,有几个人却同时lu出叵测的笑意。
最难打的仗是什么仗?是有内部掣肘的仗。
多少名将壮志难伸、折戟沙场,不是败在敌人手上,而是败在自己人那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上。
不风……”有皇帝的绝对支持,有自己独立的战区和先斩后奏的绝对权威,这种情况下,内部的掣肘还能起多大作用呢?这还是个未知数。
“小姐小姐,辅国公到咱们府上来了。”
后宅花厅里面,女眷们正打着叶子牌。
茗儿与徐增寿的夫人刘氏、刘氏的儿媳定国公夫人张氏以及徐景昌最宠爱的妾王氏四人坐在桌面,茗儿身前已经堆了一堆的筹码,看来没少赢。小丫头玩得眉开眼笑的,打叶子牌她可是高手。屋里面架着四个火盆,烧得热流滚滚,所以小妮子宽了比甲,祷袄而解开了两个扣子,lu出了颈下一痕粉nèn。
别人不知她的心意,做为她的心腹丫头,巧云可是知道自家小姐心思的,一听辅国公来了,她马上兴高采烈地跑来跟自家小姐报信儿了。可是当着嫂子和侄媳fu儿,茗儿哪好意思表lu自己的心意,于是茗儿坐在那里一脸不以为然,淡淡地道:“来就来了呗,你这丫头咋唬什每,一天没点安静时候。”
说着回过头来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狠狠剜了巧云一眼:“死丫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巧云吐了吐舌头,忙又说道:“不是呀,辅国公送来两个美貌的胡姬,金发碧眼,希罕着呢,辅国公说,这两个胡姬多才多艺尤擅音乐。咱们国公说请小姐您去瞧瞧要是喜欢,就送到小姐房里shi候着……”
茗儿愈发地拿跷起来:“行了,人都已经收下了,那就得空儿再看吧,我这把牌手气好,马上就赢了。”
嘴里说着,茗儿心中却想:“美貌胡姬?莫非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两个蓝眼睛的妖精?”
定国公夫人张氏一听就着急了,自己丈夫可不是一只不吃腥的猫儿,所谓转赠予小姑姑,大概只是在外人面前的一句客套话吧。眼前这小祖宗要是真不要,那等辅国公一走,没准儿他就领到自己房里去了,他才二十出头,家里都四房妾了,再来两个狐媚子,还不把他吸干了么?
张氏赶紧道:“小姑姑,这是辅国公一番美意,也是你侄儿的一番孝心,你该去瞧瞧的,反正辅国公常来府上走动,也不算是多远的朋友,见一见也无所谓。”
说着,她的脚在桌子底下就轻轻踢了踢茗儿的脚尖,虽然她比茗儿差着一辈儿,可她比茗儿还大着五六岁,两人一向好得姊妹俩似的,这点小动作就带着央求的意思了。
茗儿懒洋洋地放下牌,ting不情愿地道:“那好吧,我就去看看,喜欢呢,就收到我房里。”
徐景昌的宠妾王氏赶紧道:“这有甚么喜欢不喜欢的,小姑姑房里的使唤丫头本来就少,干脆直接留下吧。有不会做的事让巧云教一下就成了。”
张氏夫人满怀感ji地瞟了眼茗儿,向她递个眼神儿,茗儿就跟嫂子说了一声,唤了旁边一个正在绣鸳鸯的徐景昌的妾来替她,那些筹码也都给了她,把她开心的不得了。
茗儿慢吞吞地出了花厅,脚下速度就快了起来:“把人送给我,送给我做什么?喔……”怕我吃你的闲醋,拿她们来讨我欢心么,等我嫁去你家,再把她们当陪嫁带回去,就成了你的通房丫头是吧?啧!打的如意算盘!不对,他是送给景昌的,景昌转送于我的,如此想来……怕是我误会了他。这两人本是朱高煦送给他的,这都多长时间了,难道他还没收房么?”
茗儿胡思乱想着,便到了前厅,正陪夏浔闲坐聊天的徐景昌一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笑道:“姑姑,辅国公听说姑姑喜欢音乐,特意送了两个胡姬来服shi姑姑,闲暇时候,可以与姑姑演奏音乐,消遣时光。她们是以音乐享誉天下的龟兹古国后人,据说音乐造诣颇深。”“指定送给我的?”茗儿瞄了夏浔一眼,恨恨地想:“我转手就把她们送人,哭死你!”
“郡妾!”
夏浔微笑起身,对一旁两个面méng薄纱的蓝眼美人儿道:“西琳、让娜,这位是中山王府的小郡主,以后你们就是郡主的人了,还不上前见过!”
两个女孩儿幽怨地瞟了他一眼,她们倒不介意跟着一位女主人,而且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好脾气的女孩,不会虐待她们,两人见惯了别人脸sè,这一点倒看得出来。可是……自家女主人也是待嫁闺中的小姑娘,那自己两人的未来就不算是固定下来。杨旭主人脾气好、人生得俊俏,官又做得大,本是个极好的归宿,谁知他……
两人满怀幽冤地上前见过茗儿,茗儿浅浅笑道:“嗯,倒是ting不错的两位姑娘,多谢辅国公,我看着很喜欢。巧云,你带她们下去安置一下。”
巧云答应一声,领着两位姑娘走了,看得出来,她对这两个长相殊于中原人的女子ting好奇的,刚一出门儿就听见她连珠炮似的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到中原来的呀,龟兹古国我听说过,现在还有这个国家吗?你们那儿的人都是长成这副样子吗……”
夏浔对茗儿笑道:“这是别人送苒,她们音乐造诣颇深,留在我府上当个丫环有些大才小用了,若只让她们闲在那儿,整日独处一憧小院,难得与人接触,瞧着也实在可怜,说起来也是一对苦命的女子,我听说,定国公这里养着一班女乐,鄄主喜好音乐,常听她们弹奏演唱,就把她们给送过来了。”
茗儿对他这个理由可是半信半疑,便似笑非笑地道:“哦,国公今日来,就是为了送我这两个龟兹女她……啊,女乐么?”
夏浔脸sè一正,说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此来正是为了答谢郡主对杨某的照拂,只是杨旭也不知送些甚么才称郡主的心意,偶然听定国公说过,郡主非常喜欢音乐,我把她们送给郡主,希望能为郡主排遣寂寞,对她们来说,也是得其所哉了。”
夏浔这番话倒是真话,他此去东海,一时半晌是回不来的,送茗儿些礼物,也是他的一番心意。可是人家是待嫁闺中的少女,如果贸然赠予礼物,于理不通,可是送两个人给她那就没人能说三道四了。再者,这两个龟兹女孩儿在府上比较孤立,人是群居动物,整日无所事事又不与人接触,实在不是甚么好事,瞧着ting可怜的,给她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也算是夏浔同情心泛滥吧。
茗儿听了,nèn脸却是一热。
夏浔若是说这句话衍生的成语“投桃报李”,那就不致让人浮想连翩了,可他偏偏要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句原话,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什么?是“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是夏浔赤luoluo的表白和挑逗,而且还是当着她侄儿的面,偏偏还说的冠冕堂皇、一本正经,真是羞死人了。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夏浔真正在说的是甚么。
夏浔的目光从又羞又喜、强作镇定的茗儿身上移开,又转向徐景昌,笑道:“当然,此来也是为了拜访一下定国公。这次我向皇上点将,特意了福州水师的赤忠将军,听说赤将军是徐家的旧部,与增寿公交情莫逆,此番我要借赤忠军出海一战,等赤将军奉调进京,少不得要请定国公助助势,我在军中毫无资历,这样的老将,我怕指挥不动啊。”
徐景昌笑道:“辅国公说笑了,辅国公、五省总督,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任他是谁,安敢不听将令啊。”
夏浔笑笑道:“听,那是一定要听的,都食朝廷俸禄嘛。不过,往耳朵里听,和往心里听,却大不相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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