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每次都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将已恢复成透明的虫子放回玉碗里,他双手交 横在胸腹前,冷冷看着她。.
也许从一开始,他便觉察到她的存在;也许是刚才她的情绪外泄,让他察觉出声息但不管怎样,她现在麻烦,总不能说,她不是有意过的来,是有人让她过来。谁信?
目光从他双腿上转向他,她正想找一个不那么像居心叵测的说法法,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好本事,迷迭香也没能将你魇住。”
恳“迷迭香堪比唐门迷药 ……”景清喃喃道,脸上神色吃惊不小。
听得景清如此说,众人看她的目光又多了一层猜疑惊诧。
此刻,她倒不知该笑还是沮丧好,毕竟除了苦大仇深的神色,她第一次从景清脸上看到对她的这种表情。只是,消除迷迭香作用的是那颗鱼珠子罢。
让她正想说话,却见宁王神色凝重,看向睿王,“老八,翘妃这里,你看该怎么处理才好……”
睿王眸光一闪,却没有说话,沈清苓忍着疼痛从榻上起来,苦笑道:“我知道你为难,你知我性~子,能不杀当不杀,只是上次在地牢便罢,这次关系到这许多人,不杀也得杀。”
宗璞低声说,不错。
翘楚心里冷笑,她自问并非易怒的性~子,林羽也罢,秦歌也罢,但这位沈小姐,是今天继龙无霜那个男人,她想将之大骂一顿的人。性~子,性~子,每次都想要她命——这什么鬼性~子!当然,现在她也只能yy如何将她肆~虐一番,骂醒自己再不能去想眼前这男人腿脚的问题,她要做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上官惊鸿,你知道我服过断魂寒兰……”
她说着,眼梢快速掠过在场众人,若打投票牌,这些和她都不熟的人里,谁会愿意替她说一句话?景清似乎看了她一眼,佩兰和秦冬凝秀眉轻蹙,她心里正为之轻轻一振,却看到睿王眼睑微垂,眼睛再抬的时候,眸里清晰的映着杀意和一丝薄薄的怒气……杀意她懂,这怒却是为了什么?
“翘楚,我已放过你一次。.你是服了断魂寒兰不假,但服了断肠之毒的你仍敢到这里来探窥,我该再怎么信你?也许你当真不惧死,要做甚谋逆之事。”
随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捻转过决厉的杀伐之意,翘楚浑身一片冰凉,这话一剑见血,她根本无从解释,琳琅与她的事也绝对解释不来。怕归怕,她很快释怀笑了,微微眯眸看向他,眼梢斜斜掠过清苓。
众人看睿王杀意已定,虽各人心思,这时却似乎教她这一笑惊怔。
睿王眉宇皱褶微微见深。
她淡淡道:“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唯独一个,方镜的身份不能泄露,即使我服了断魂寒兰,即使我母亲和族人的性~命都还在你手上,你都不想赌,对吗?可是,即使我们什么都不是,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背叛你……”
她的话蓦然止住,心口传来刺痛,她真的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让老铁出手,快到连让她多说一句话的也成为奢侈。
在这之前,似乎听到沈清苓轻声说了句“抱歉”;那么又是谁冷漠地看着她说,老铁的剑很快,你不会有多大的痛苦……本王答应你的事必定会做到,你母亲和她族人的性~命,我一定会救。
四周静极了,她低头看着老铁刺进她胸~膛的剑,从发怔到整个胸臆变为漠然。
她以为她会就此死去。
然而,那支剑划破了她的皮肉,却没有刺进去,一只手死死握在老铁握剑的手上。
“老铁,你我朋友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她有些漠然地看着那个平日做事甚谨性~情甚温 的方明对微微惊讶的老铁说完又苦笑着看向沈清苓,说,清儿,便当叔父求你,你劝爷别杀她。她是汨罗娘~娘的女儿。
蛇打七寸,擒贼擒王。一句求饶,他并非向他的少主说去,而是向沈清苓,因为他的主人爱着沈清苓,仅此而已,却比什么都大。
所有人似乎都惊呆了,是啊,本来一剑将她结果了,剩下便是处理尸~体,向皇帝圆说的问题了,这时变得复杂了。
“叔父,刚才我昏迷时,你对惊鸿说,救不活便救不活罢,现在你却如此心念要救一个会成为我们所有人威胁的人。沈清苓是你亲侄女,也亏得替我受毒的不是叔父你,否则,你死我亡。这人心呵……叔父,是你本来便恨我母~亲害死你兄嫂,还是你也有私心,爱着昔日的汨罗大妃……”
清苓眸含清泪的指控,身子因激~动而摇晃不稳,睿王垂在锦袍侧的手,紧紧一握,终于慢慢抬起,将她揽进怀。
四下更静,方明是内侍,却原来对汨罗……
翘楚漠漠看着男人的动作,又去看他的眼睛,他盯着她,眉毛轻轻拧着,那一丝权衡取舍的怒气浓了,但杀意仍在。
初见时为她疗伤、后来也曾费过心为她从翘眉身上拿取毒药种种温 情,在这一瞬全部被撕碎。
她清楚明白,若那是关于他的秘密,他愿意用寒兰来赌,他对她还是顾念了一丝幼时情份,亡母故情,也许还有他们之间的少许情份。
她原以为,他们能以另一种姿态相处,原来不行。因为一遇事一比较,这重量便出来了。
只是,再不爱,冻泉之情,那一夜 的缱绻,便如此弃之如破履吗。
她冷冷一笑,看清苓哑声苦笑,“罢,罢,你不当我是你的侄女,你却终究是我的叔父,惊鸿,放了她罢,便当是我求的你……”
清苓的话,方明也不辨驳,缓缓跪下,看向睿王,卑微地恳求道:“故人之情,若爷不承,奴才今晚只能便一命换一命。”
老铁的剑尖还抵在她心口上,这一科,她真想对那个站在所有人之顶的男人说,杀吧,并将这相求之情掷回给沈清苓。但她不会这么做,意气之争没有用。相较在西宁街作出抉择的那一晚,相较在地牢的那一晚,此时,她更清楚,她该做什么……在绝望到达顶端的时候。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次等他判词。她发誓,若她今晚能离开这个地方,这样的情况绝不会有第三次。
终于,他微沉了声音,“方叔,起来;铁叔,让她走。”
“翘楚。”她刚想离开,却被他叫住。
她侧身回看,他眸里一片狠绝,“沈清苓的事,若你敢泄露一句,我必要了你母亲和她整族的命。”
她一怔,随即一笑,“哦。”
方明低声道:“翘主子,快走罢。”
“谢谢。”她搀起方明,也不说救命之恩来日必报的话,瞥了眼心口上并不算深的伤痕,伸手抚住了,在所有人或复杂的目光中,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得沈请苓一声低叫:惊鸿。
书房里脚步声遽然乱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便像往日在街上驻足观看和她无关的热闹一般。
他今晚一身白袍。
嗯,那是沈清苓喜欢的。
白色于他好看,但其实他更适合青黑的颜色。或许因为他这一生并非如此光鲜、无瑕。他平日多穿藏青,大抵也是因为脑里也有这个意识吧?
红黑的鲜血淌在白袍上格外扎眼,他身子半斜在榻上,嘴角边泠泠坠着血沫。刚才替沈清苓过毒的时候,他沉静如万年的枯石,这时眉额紧紧皱起,眼眸半眯着,眸光仍一贯见鬼的深沉却浮着混浊,毒素在身~体里翻腾着很痛苦吧。
沈清苓紧紧抓着他的手,众人围在他身边。有人说顾不了这许多了,便用同心蛊再换一次毒。景清哭着说不行,说蛊虫替主换毒,身子里也残留了余毒,需要自我清整,一月内不可再用,用了也不行。
整个书房笼罩在一片悲恸中,沈清苓依偎在他怀里,恸哭成梨花雨。奇怪,她心里却无痛无感,木木的。
他的眼睛浑浊却依旧犀利,看到她安静地看着他一身狼狈,怒道:“滚!”
她一声冷笑,转身便走,腹中一股寒凉之气却突然升起,她想了想,返身走回去。呵,如果可以……她想换点方小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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