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浦城淡笑道:“成‘交’。诺尔殿下,我给你两分钟。”
机舱外的太空依旧昏暗,对面的雇佣军战舰就像一只黑‘色’怪兽,跟我们沉默对峙。画面上的易浦城说完这句话,修长的眼睛就微微眯起,有点挑衅的意味。
穆弦沉默矗立,表情清冷,让人捉‘摸’不定。机舱里一时静悄悄的,我只能听到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这时,穆弦忽然弯了弯‘唇’角,淡淡的笑了。
“易浦城,你是机器人。”他说。
机器人!?
我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滞了滞。
记得莫林说过,在斯坦帝国,制造全人形机器人是犯法的。可在其他星球,不一定受限制,机器人可以造得跟人类的外形没有任何差别。
所以穆弦的意思是,易浦城外表是个人,里头全是金属?
我不由地抬头,却看到易浦城明显怔住,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恼意——这个反应顿时让我相信,穆弦真的说中了。
我的感觉顿时难以形容。本来易浦城给我的感觉‘阴’狠、狡猾,还很可怕。可他居然是机器人?在皮‘肉’外表下,其实是个跟莫林一样的呆头呆脑的机器人?
虽然情势还很危急,可我想到莫林,立刻就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这时,易浦城已经敛了恼‘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身体忽然前倾,脸紧贴上屏幕,看起来英俊又狰狞。
“很可惜,你猜错了。”他淡淡的说。
猜错了?他不是机器人?可他刚才的表情……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穆弦淡淡的接口:“我还没说完。更准确的说,你是半人,也是半机器人。”
我更不明白了。半人半机器人,那是个什么东西?虽然穆弦也有一点机械基因,但是听莫林说只是DNA序列中存在些调节‘性’的金属微元,穆弦跟机器人是半点不沾边的。
可穆弦显然说对了。
因为易浦城笑意顿失,沉默片刻,身子往后一靠,没出声了。
穆弦脸上浮现略显轻蔑的笑意,随即道:“一百年前,银河系曾经兴起过一项‘**机械改造技术’,理论上,经过**改造的人类,也就是半人半机器人,可以利用液态金属制成的皮肤,模拟、改变相貌、提升武力值。
后来这项技术被银河系联盟认定为不合法,销毁了所有资料;发明这项技术的邢氏机械种族,也离开了银河系不知所踪,这项技术失传。
但一直有星系在违法研究这项技术,现在看来,已经有人成功了。”
易浦城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容:“你知道得倒不少。”
我听着两人对话,只觉得‘毛’骨悚然——**改造,把活生生的人改造成半机器人?想想都很恐怖。所以易浦城还是人,只是经过了改造?他可以利用液态金属皮肤随意改变相貌?
所以……
所有的线索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里串起来——决战之日突然被丢出机舱的阿道普、跟护士在医务室行为放~‘浪’的阿道普、意味深长说萨缪是个好姑娘的阿道普、还有刚刚穿着白‘色’宇航服从机舱弹‘射’出去的阿道普,以及眼前……同样穿着白‘色’宇航服的易浦城?
穆弦有些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你在战败之日,就杀了阿道普,取代了他。”
易浦城居然又眯着眼笑了:“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我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半机器人,却不怀疑阿道普是我的人?”虽然在笑,他的语气却很冷。
穆弦默了片刻,才答道:“阿道普的父母被雇佣兵杀死,他不可能是你的人。”
原来如此。所以今天穆弦一看到‘阿道普’逃离我们的飞机,就已经知道他是假的了?
慢着,如果阿道普一开始就是假的……我想起了去索夫坦星球前,他代表飞行员送给我的模型,不由得一阵冷汗——模型肯定也有问题,若非穆弦嫌弃,只怕我们早就出了事。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易浦城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而后抄手看着穆弦,缓缓吐出四个字:“很好。全中。”
穆弦平静的看着他:“希望你遵守诺言。”
“穆弦……”我忍不住出声,他让我一个人走,他怎么办?
穆弦飞快的转头看我一眼,目光严厉,示意我闭嘴。我一怔,他眼中闪过一丝柔‘色’,但立刻又回头看着易浦城。
“抱歉。”易浦城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刚才的赌约,只是个玩笑。斩草,当然要除根。”
我听得又恨又怒。虽然易浦城出尔反尔,隐隐也在我意料之中,但他实在是无耻。
我不由得看向穆弦,他的脸‘色’也是一片冰冷,眸中闪过讥讽的笑意。
可看着他,我心中的愤怒又没那么强烈了。因为……
因为我不用丢下他一个人,可以继续跟他呆在在一起了。
我怔怔的望着他。
忽然,屏幕一闪,画面模糊了。易浦城声音,随着图像缓缓消逝:“还有1分钟,诺尔殿下,华遥小姐,好好把握最后的时光向彼此道别吧。再见。”
***
机舱内彻底恢复了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我看向穆弦,他也转头看着我,清秀如雪的容颜上,表情竟有片刻怔忪,但目光很快又恢复冷静锐利。
“穆弦,现在怎么办?”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我想让他知道,我完全信任他。
他不答,阔步走过来,拉着我快步走向后舱,抱着我坐下,用安全带将我们俩牢牢绑在一个椅子上。我看着他白皙如‘玉’的脸庞,安静的任由他摆~‘弄’。
忽然,我感觉到他温热有力的手扣住了我的后脑,然后我的脸就被压到他怀里。力道有点大,我的脸有点痛。可闻到他身上清新熟悉的气息,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莫名就觉得安心。
这时,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刚才我已经启用紧急通讯系统,易浦城并不知道。舰队收到信号,很快会派人跳跃到这里。”
我一怔,随即大喜——原来是这样!我想起跟易浦城通话前,他就在键盘输入一串串命令,原来是启动了紧急通讯系统?
我从他怀里抬头:“你刚才跟易浦城说那么多,其实是要拖延时间?”
“嗯。”
难怪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不像平日言简意赅的他;而且我也觉得,他不可能会相信易浦城会遵守承诺。
我忍不住笑了,一把抱住他:“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被炸死。你实在太厉害了。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舱‘门’被锁了,我们要怎么出去?”饶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淡定自若,我望着他清冷沉静的容颜,心中还是抑不住的阵阵悸动。
可他却没答,也没笑,黑眸幽深如水,忽然就低头‘吻’住了我。他‘吻’得很用力,竟像带着熟悉的强烈‘欲’~望。我的气息仿佛都被他完全吞噬,整个人更是被他重重扣在‘胸’口,不能动弹半点。
我很奇怪他怎么在这种时候索‘吻’,我们不是应该想办法迎接救兵吗?刚想推开他,他的‘唇’已经显得极为克制的、缓缓的移开。他把下巴搁在我头顶,低沉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华遥,时间不够。”
我被他‘吻’得还有点喘不过气来,脑子一懵,呼吸仿佛都滞涩了。
时间不够?不够援兵赶来救我们?
我呆呆的抬头看着他:“来不及了?”
他不答,只看着我说:“你不会有事。”
听他这么说,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我的声音都沙了:“你要用‘精’神力?可莫林说你会……”
你会死。
他根本不答,只定定望着我,黑‘色’的眼睛里就像覆了层冰霜,清冷而坚硬。
“别怕,我有分寸。”
他有分寸?他能控制‘精’神力吗?
我脑中一片空白。今天早上他还是那样沉静温秀的看着我,看得走了神;他说他的妻子很美,他说帝都有十万人会看到我,霸道的要我戴头纱。
可现在,他要冒生命危险使用‘精’神力,保护我们两个?我知道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可我真的害怕,如果他出了事,如果失去他……
我不想失去他。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里,他仿佛始终沉默的盯着我。然后他低下头,把脸轻轻贴近我的。鼻尖贴着鼻尖,‘唇’挨着‘唇’。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面颊上,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如果我死了,华遥,对不起。”
如果我死了,华遥,对不起。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听到穆弦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他身体猛冲出来。转瞬之间,我整个人被包在滚烫的气流里,包在他的怀抱里。那是他的‘精’神力场,比以往强烈数倍的‘精’神立场。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大理石般光洁的容颜像是陷入沉睡,又像已经死去。
淡蓝‘色’的光芒笼罩着我们,包围着我的视野。外界已经翻天覆地,而我们的世界无声无息。我看到头顶的机舱爆裂成一块块狰狞的碎片;我看到熊熊火焰像毒蛇般从脚下窜起。然后我看到淡蓝‘色’的光泽,如同恒星的纯洁光晕,安静的,却磅礴的,朝周围快速蔓延开去。
所有的一切,都泯灭在这柔和而广阔的光芒里。飞机的残骸被吞没,火焰被抹去,甚至太空中悬浮的碎石带,都被那光芒夷平。
而我们开始旋转,疯狂的旋转。天昏地暗间,我看到耀眼的银光包围着不远处的雇佣军战舰——易浦城要跳跃逃走了。
而下一秒,蓝光已经抵达。易浦城的军舰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从跳跃的光芒中拖拽出来,无声的撕成几块,悄无声息。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水声,隐约的水声拍打着海岸,模模糊糊钻进我耳朵里。我只觉得头疼‘欲’裂,睁开双眼抬头。
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浑浊的灰‘色’天空。不是‘阴’天的灰暗,那浓郁的黯淡,仿佛是天空的本‘色’。我的视线缓缓垂落,就看到了大海。海水也是灰‘色’的,看起来就像一望无际的暗‘色’绸缎,在徐徐浮动。
然后是沙滩、岩石、土壤。统统都是灰‘色’的。甚至在石头旁边,还有一两株弱小的植物,也是灰‘色’的。
这是一个灰‘色’的世界。我到底掉到了哪里?掉到了那颗……星球上?
我坐起来,发现偌大的沙滩上,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海‘浪’声,这个世界安静得像没有任何气息。
穆弦……去了哪里?
想起他山呼海啸般扫平一切的‘精’神力,想起他在蓝‘色’光芒中宛如沉睡的容颜,我心头一痛,升起个可怕的猜测,他不会……随着‘精’神力消失了吧?
不,一定不会。
我压下心头的痛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衣衫还算完好,身上也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穆弦保护了我。
眼前的沙滩碎石嶙峋,一望无边。远处隐隐有树林和山脉。宇航服显示这里空气质量良好,我打开面罩,呼吸还算顺畅。
高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脚跟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忍着继续往前走。我一定要找到穆弦。可是万一他没有掉到这颗星球上,我该怎么办?
心里想着他,恍恍惚惚的走着。终于,来到了一道蜿蜒的小溪旁,它也是灰‘色’的,镶嵌在同样灰‘色’草地中。我用宇航服自带的微型探测针试了一下,水质居然可以服用。我早已口干舌燥,掬起一大捧水,咕噜噜喝了起来。
喝了水,我感到筋疲力尽,颓然倒在草地上,望着苍茫的天空发呆。如果他也在这个星球,一定离得不远。可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呃……”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呻~‘吟’,那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可于我耳中,简直就跟电闪雷鸣一样震撼。
我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狂喜,猛地转身,却只见一块巨大的灰‘色’的岩石,立在山坡下。岩石背后,躺着个高大的人。
穆弦!
我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近了,更近了。那人身上的宇航服被烧得灰黑破碎,面罩也脱落在一旁。我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胳膊,看清了他的脸。
我僵住了。
灰黑的痕迹,难掩英俊的容颜。那人的浓眉拧在一起,眼睛也紧闭着,还没清醒过来,但显得十分痛苦。
居然是易浦城?为什么不是穆弦?
我想起他的飞船当时也被穆弦的‘精’神力‘波’及,所以他也跌落到这个星球了?他怎么没死呢!祸害遗千年!
我一下子站起来,心里的愤怒和失望难以言喻。看他还昏‘迷’着,我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掉头就走。
刚走了几步,我心中就闪过了个念头,停下来。
他昏‘迷’着,毫无防备。
如果他醒了,第一件事,就会杀了我和穆弦。
我转身看着他,有些僵硬的站了片刻,下定决心,快步又走回他身边。
他没了动静,也没再发出□,只是‘胸’膛隐隐起伏着,应该是又晕了过去。我在他身上翻了一会儿,居然没找到手枪和匕首——也许是他跌落星球时已经掉了。
我只好从旁边捡起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对准了他的脑袋。
深呼吸……我要砸死一个人,要活活砸死他。他可能会脑浆崩出血‘肉’模糊……我把心一横,强迫自己不想了,闭上眼,手里的石块狠狠砸落——
“咚!”一声重重的闷响,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都随着那声音猛烈的颤了一下。
“啊!”一声痛呼响起,我猛的睁眼,看到易浦城的头部已然鲜血淋漓,而他一只手捂着头,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
失败了!没把他砸死,还把他砸醒了!
我无比沮丧的想,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他是半机械人啊,怎么砸得死啊!
无论如何不敢砸第二下了,我慌忙把石块一丢,转身就跑!
“啊!”我刚起身,就感觉到右脚脚踝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瞬间难以动弹。我脚下不稳,被他拽着扑倒在地。
我吓得魂飞魄散,颤巍巍的转头,看到易浦城一只手还摁着额头,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正抬头看着我。鲜血淌了他一整脸,看起来森然可怖。
“易浦城你放开!”我吼道。
他的浓眉再次拧在一起,起身‘逼’近我,眼睛又黑又亮,竟像是在认真打量我。我看着他脸上的血就害怕,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却听到他开口了。
“我们认识?”
我一呆,转头看着他。
他探头四处看了看,嘴里还在问:“怎么不说话?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我看着他答道。
他用手捶了捶脑袋,松开我的脚踝,从地上抓起一把草,压在额头的伤口上,狐疑的又看向我:“你刚才叫我易什么?”
我一愣,小心翼翼的喜悦从心头升起——他不会,难不成……
八成是失忆了。
他强我弱,以他的‘性’格,根本不需要伪装失忆骗我。不知道是脑子被我打坏了?或者是在太空中被穆弦攻击的时候撞坏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不知道他的记忆多久会恢复?
“……易浦城。”我一时想不起对策,只好如实答道。
“易浦城?”他缓缓重复自己的名字,沉思片刻,锐利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脸上,“还有呢?”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一起乘坐一艘客运、客运飞船,你坐在我前排,我只听到你的名字。后来飞船失事,发生什么我就记不清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清白无辜。可被他这么盯着,实在让人心头发虚。
对视片刻,他又问:“你是什么人?”
“斯坦星的平民。”我答道。
他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我的说辞,只是上下把我打量一番,居然笑了,“长得还不错,看来老子运气不算太差。落难还有美‘女’陪。”
他流里流气的语气让我心生厌恶,勉强冲他笑笑,心里打定主意——等他下次睡着,我就偷偷溜走。现在要是跑,一是跑不掉,二是他会起疑。毕竟正常‘女’人落难,谁会愿意离开同伴?我要是走了,岂不是暴~‘露’我跟他有仇?
这时,他又‘摸’了一把额头:“为什么我在流血?”
“可能是撞的吧。”我假装疑‘惑’的答道。
他看了看身旁那块大岩石,上面溅有血迹,点点头:“过来帮我包扎。”
我没办法,硬着头皮正要走过去,忽然看到他的目光移向我身后,而后就听到背后的小溪里传来一阵淅沥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踏了出来。
我的心猛的提了起来,飞快转身——
一个衣衫破烂的高大男人,捂着额头,从溪水中站了起来。俊脸看起来异常苍白,眉眼更显乌黑,黑得触目惊心。
穆弦!
我的喉咙瞬间仿佛被硬块堵住,巨大的喜悦蓬勃而出,几乎要将我吞没。什么危险,什么易浦城,都被我丢到九霄云外。我用尽全身力气跑向他,而他站在原地,漆黑的眸像是一潭幽深的水,定定的望着我没说话。
我几乎是撞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穆弦!穆弦!”我根本没有其他言语,只是反复的叫他的名字。
他全身湿漉漉的,冰冷极了。可我管不了了,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又埋,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没事!太好了!”
再次感觉到他柔韧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我整个人瞬间松弛下来。
可我抱了他一会儿,发觉他并没有回抱我,而且异常安静。我脑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易浦城还在背后!穆弦一定是戒备着他!
我立刻踮起脚,把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到的轻微声音说:“易浦城失忆了。”不用我说更多,他肯定知道这是个机会!
然后我抬头看着他。
意外的是,那双幽冷的黑眸并没有看向易浦城,而是牢牢的锁定我。看到我抬头,那眼眸中明显闪过怔忪,然后乌黑的眉头轻轻蹙起,他缓缓的开口:“你是……”
我是?
我脑子一懵,就听到身后易浦城的声音传来:“美‘女’,你情人?兄弟,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僵硬的转身看着易浦城,听到身旁的穆弦淡淡答道:“不清楚。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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