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机坪里阴暗一片,一盏灯也没有开。荷枪实弹的士兵影影绰绰,将莫普和其他士兵围在正中。看到他们还活着,我松了口气。
身后的莫林拼命挣扎呼救,却被武装士兵们摁在地上。莫普等人听到动静,也开始大声的喊“小姐小姐。”我的眼眶瞬间湿了,双脚仿佛也走不动。士兵见状一把将我推上旁边的轿车。
轿车在公路上悬浮奔驰,连绵不断的建筑浮光掠影般闪过。空间港很快就看不到了,我压下泪意,问身旁沉默的军官:“他们不会有事吧?”
军官看我一眼,硬邦邦的答道:“不知道。”
我沉默片刻说:“他们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这话当然夸张,但我说的非常冷漠。
军官很诧异的看着我,默了一会儿,低声答道:“我只收到将他们俘虏的命令。”
我一愣,明白过来,松了口气。
大概两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帝都,一座银色金属铸成的漂亮城市。
已经是深夜,这里依旧灯火通明,道路像暗灰色绸带,在空中和地面交错延伸。形态各异的建筑在星光中映出湛湛银泽,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辉光里,一时分不清天空还是地面,辨不出真实还是幻影,美得令人窒息。
我有些难过的想,没想到第一次到帝都,是在三更半夜、以肉票的身份。
这都怪他,害我落到如此荒谬的境地。
城市的东面是一片绿色山林,古朴的白色豪宅在山腰若隐若现,沿山而上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到这个架势,我更加肯定心中猜测——这里的主人非富即贵,一定是诺尔王子。
下了车,我被带到二楼一个宽敞奢华的房间,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斯坦星一晚上可是16个小时),将近一天一夜没睡,我困得不行,迷迷糊糊歪在沙发上,一不留神瞌睡了。
某个瞬间,我突然惊醒。
首先看到的,是头顶白如薄雾的灯光,而后是深棕色的柔顺短发。
陌生而英俊的脸近在咫尺,湖水一样湛蓝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我呆了呆。
是个男人,他单膝蹲在沙发旁。
他在看我,不知看了多久。
我立刻爬坐起来,身子向后靠,拉开与他的距离。他微微一笑,漂亮的五官在灯下显得明朗生动。
“别紧张。”低沉嗓音如流水潺潺,“我只是想看看,他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
他站起来,走到我对面的沙发坐下。他穿一身白色军装,左胸前满满挂满银闪闪的勋章,整个人显得挺拔颀长。
被一个陌生男人这么近的窥探,我有点惊魂未定。联想到他的人在飞机上暴风疾雨般的武装袭击,我更觉这人笑里藏刀,有点可怕。
他靠在沙发上,手臂搭着靠背,修长双腿交叠着,显得极为闲适。几乎是慢条斯理的说:“有点意思。这种情况居然还能睡着。不怕被杀吗?”声音懒懒的,略带轻佻。
“你抓我来,应该不是为了杀我吧?”我答道。真要杀,现在我早就身首异处了。
我答得很镇定,心里却七上八下,想完了完了,他显然是诺尔王子。肯定是穆弦的阴谋暴露,我被连坐了。
他一愣,骤然笑了,英俊的眉目刹那肆意舒展,薄薄的唇角深深弯起,露出雪白的牙齿。
“也许吧。”
看到他被逗笑,我有点意外,心头略松,想:最好继续保持这个气氛,他一高兴,也许我的境况能好一点。
有了这个想法,我生出几分希望,心想要尽量顺着他,哪怕讨好他。
毕竟穆弦已经靠不住了,我得自保。
“你的芳名?”他盯着我。
我老实答道:“华遥。”
“二十五年不近女色,你是唯一一个。”他的眸色清亮锐利,“一定很重视吧。不知道他会为你付出什么代价?”
来了,到正题了。他抓我来就是要挟穆弦,现在是想试探我的价值吗?
可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穆弦只当我是繁殖工具。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他那天冰冷的话语:“只要对象忠诚健康,是谁没有分别……”
他处心积虑发动兵变,难道会为了我投降吗?绝无可能。
现在向这位殿下证明我的价值,无疑是非常愚蠢的事。我不想被送到穆弦面前,然后被无情的抛弃,到时候他肯定恼羞成怒,把我杀掉。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抓错人了。我根本无关紧要,最好放了我。
“贞操。”迎着他明亮的目光,我犹豫答道。
他的眉毛挑的高高的,语气非常惊讶:“你说什么?”
我再次重复:“你能获得他的贞操。基于兽族的忠贞,他也许会为我守节。但也只有这个。”
这真是我能想出的、他可能为我付出的代价。
面前的男人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钟,忽然爆发出洪亮的笑声,白色军装下的胸膛明显起伏,眉梢眼角都是明亮的笑意。
看他再次被逗笑,我心情又轻松了一点。
笑罢,他颇为玩味的盯着我,手指一下下敲着沙发扶手:“那你呢?他死了,会不会伤心欲绝?如果放了你,会找我报仇吗?”
我心头一惊,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我废材一个,战斗力接近于0,他根本不怕我来报仇吧?
“如果你放了我,我更担心的是……回地球的路费。”这是大实话,我旁敲侧击跟莫普他们打听过,经过地球的宇宙飞船,费用很高。
他又愣住了,微抿的嘴角骤然弯起,再次笑出声。
“你跟他在一起时,也是这么有趣吗?”他的声音似乎也柔和愉悦起来,“他是不是爱上你的风趣可爱?”
我摇头:“我跟他还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爱了。”为什么他好像对我们的恋情很感兴趣?
他瞥我一眼,露出讥讽的微笑:“哦?你不爱他?他可是帝国最年轻的指挥官,连……皇帝陛下,都夸他是个无与伦比的人。”
他的语气……似乎冷冷的,有些嫉妒和愤慨。
我心念一动。
他嫉妒穆弦?
对,这样就解释得通了。穆弦才华出众,或者声望超过他这个上级,所以他们关系一直不好,穆弦忍受不了压迫,才会兵变。
他这个人看起来自负傲慢,抓到穆弦的女人,肯定非常得意,也会好奇穆弦这个强悍的对手,会娶什么样的女人。所以才会问我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什么爱不爱、风趣可爱什么的。
而当他听到我跟穆弦没什么感情,觉得穆弦在爱情上是失败的,所以才感到愉悦,才会接二连三的笑。如果我刚才表现得很爱穆弦,说不定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他根本就是对穆弦,怀着深深的嫉妒和恨意吧?
嫉妒让人发狂,我的生死或许就在他一念间,还是继续跟穆弦撇清关系吧……
“诺尔殿下,我的确不爱穆……苏尔曼……”对,外人都叫他“苏尔曼”。
他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很惊讶的样子,打断我的话:“你叫我什么?”
“诺尔……殿下?”我迟疑。
他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似乎有点想笑,似乎又觉得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叫我诺尔?那你认为我们一直在讨论的是谁?”
“苏尔曼。”我答道。
他蔚蓝的双眸紧盯着我,仿佛不想放过我任何一点表情反应,我茫然的看着他,哪里不对吗?
我俩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他忽然又笑了,那真是非常愉悦的笑,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虽然我想讨好他,但还是被他的反应弄懵了,有点提心吊胆。
终于,他再次看着我,用叹息的语气道。
“我还真有点嫉妒他了。有个这样傻得可爱的女人。”
他站起来,缓缓走向我。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站定,居然欠了欠身,脸上露出玩味的笑:“聊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华小姐,我是肯亚,跟你交谈非常愉快。”
我彻底愣住了。
肯亚?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自己人吗?
我很快顿悟。
“你跟苏尔曼闹翻了?”所以绑架我做人质?
他又笑了:“对,我跟他闹翻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
他敛了笑,淡淡说:“几天前,相里晟跟他通过电话……
我顿时想起那天在书房听到的通话内容。似乎没什么异样啊!
他的眸中却浮现冰冷的愤怒:“相里晟向他献完殷勤,就来建议我在指挥系的周年聚会庆典上给苏尔曼授勋。
可是一个月前,学院导师德普上校病逝。我跟苏尔曼说,今年不举办周年聚会庆典,缅怀导师。只不过校志上的庆典消息,还没来得及更新。
换句话说,如果是真的苏尔曼,怎么会答应这个对导师不敬的建议?”
我心头一震。
他的意思是,难道穆弦不是真正的苏尔曼?
回想起来,我是听到那通电话,理所当然认为苏尔曼是穆弦名字的一部分。穆弦从未说过他叫苏尔曼。甚至莫林也只叫他指挥官,从没叫过苏尔曼。
我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该死,我只想对婚姻抱着冷漠的态度,所以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搞清楚。
可如果第七舰队指挥官苏尔曼另有其人,那穆弦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假装成苏尔曼,对付肯亚?
肯亚冷笑着说:“有这点不对劲,顺藤摸瓜,还查不出那个人是谁吗?”
我全身的血仿佛都冲到脑子里,那个人是、难道是……
他缓缓的说出那个名字:“我的亲弟弟,诺尔。当然,他也有个低贱的兽族名字,叫穆弦。对不对,我可爱的弟妹?”
我只觉得脑子里阵阵发烫。
他的话如此匪夷所思,可是又言之凿凿。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完全搞错了。
肯亚见我完全呆住,冷笑道:“我跟苏尔曼曾约定兵变前不再碰面,免得泄露风声。如果没有这个电话,我根本无从发现他的计划。现在看来,真的苏尔曼只怕已经被杀。
至于你,是意外惊喜——他整支舰队跳跃离开,只有三只救援船入港,船上又有女人……”
我完全明白了,他已经知道穆弦的身份,可穆弦还蒙在鼓里,依旧把我藏在苏尔曼名下救援船上,以为是最安全的地方,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可现在我要怎么办?
我心如鼓擂的抬头,对上肯亚冷漠逼人的目光。
他似乎看穿我的惊惧,蓝色眼睛暗沉一片,语气却格外低柔,低柔的叫我胆战心惊……
“放心,你这么可爱,我暂时不舍得杀你。既然诺尔将计就计,我也来个将计就计。后天就是兵变的日子,让他心爱的女人,亲眼看到他战死,一定非常有趣,对不对?”
子午书屋(ziwushuwu.com)
· 推荐:独家占有 特战荣耀 乔安女王 鹤唳华亭 繁花盛开的夏天 御赐小仵作(仵作娘子) 半是蜜糖半是伤 国安局密档 我的漂亮朋友 陪你到世界终结 拾光里的我们 我的鸵鸟先生 我的邻居睡不着 大唐狄公案 壁花小姐奇遇记 应许之日 清明上河图密码 大唐悬疑录 蛮荒记 山河表里 六爻 杀破狼 默读 有匪 大英雄时代 萌医甜妻 大清相国 晨昏 许我向你看 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云过天空你过心 梦回大清 掌中之物 斗罗大陆 景年知几时 七月与安生 世界欠我一个初恋 木兰无长兄 有座香粉宅 夜行歌 大宋宫词 孤城闭 乌云遇皎月 莫负寒夏 局中人 浅情人不知 陈情令(魔道祖师) 我在回忆里等你 古董局中局 紫川 如果蜗牛有爱情 他来了请闭眼 他来了请闭眼之暗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