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都说了张伟是只FlappyBird嘛,对他而言,生活中的挫折是常态,而他应该做的是永远保持饱满的激情和美好的心情,迎接新的生活和未来的挑战,扑扇着那对柔弱无力的小鸡翅膀,永远地继续扑腾下去。
追求薇薇不成,闪婚默默又失败,张伟深深悟出男人最重要的应该是事业,所以励精图治,争取早日在事业上有所建树。豪大大房产的官司张伟虽然输了,却也输出了一些收获。他总结出,那件官司之所以败诉,是因为一开始就没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既然站在钱的立场上也未必能够讨好,倒不如以后都和薇薇一样,只代表正义替弱势群体打官司。弱势群体虽然出不起律师费,但是做法律援助,弘扬正能量,薇薇一定会感受到的。
他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一菲跟美嘉过来看热闹,听他说了这番道理,美嘉的第一反应就是:“搞了半天还是为了薇薇呀。”一菲也打趣说:“好事不问动机,能吃到天鹅肉的都是好癞蛤蟆!二师弟,这次又接手了什么案子啊?”
张伟这次的案情是,一个孤寡老人,儿子不孝,还霸占了他的房子,现在老人无家可归。
一菲一听就义愤填膺:“岂有此理,简直丧尽天良啊!那你有没有计划?”
“当然有!第一步……我得先找到那老人的房产证。”张伟又开始满世界地翻找,“上次我明明放这儿了,怎么找不到了呢?”
张大律师,就没有人告诉过你,万丈高楼平地起?以您的资质,要在律政界杀出一条血路,还得从easy模式开始,比如,先学学怎么整理文件和存档。
从书房出来,一菲就叮嘱美嘉要留个心眼,万一张伟搞不定,还能赶紧找薇薇求救。当然不是救张伟,是救那个孤寡老人!
美嘉突然吸了吸鼻子,四处嗅:“好臭,什么味道?”
循着臭味找过去,发现子乔正在沙发上用小铲子摆弄一株花,把花移栽在花盆里,边上还放着一袋肥料,估计那股恶臭,就是从肥料袋子里散发出来的。采花子乔是行家,今天居然有这样的雅兴栽花?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美嘉本来好好地吃着棒棒糖,现在让他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骂道:“你有病啊,泡妞要送花你不会直接去买啊?”
子乔撇撇嘴,明显一副看不起她的神情:“店里买得着吗?我这朵是非常珍贵的品种,学名叫做——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
名字倒是挺古怪的,看上去也没什么出奇嘛,不过就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可子乔又说了,等花开的时候,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的花瓣会呈现七种颜色,非常罕见!不仅颜色特别,而且开花时还会散发出一种能吸引女性的独特香味,所以他特地从一个认识的农学院小妞那里讨了一株回来养着……
世上居然还真有七色花!虽然不像花仙子的七色花那样,“呼啦呼啦”地念几声咒语,就可以实现一堆不可能的愿望,但至少对子乔而言,有了这么英霸的法宝,就可以带它去美女扎堆的地方策马奔腾了!不,是万马奔腾!
一菲捂着鼻子一脸嫌弃:“那你讨枝现成的就行了,也没必要自己种啊?”
子乔解释:“据说这花很娇贵,如果摘下来,花香很快就没了。应该这两天就能开花了,小黑给了我神奇的催化肥,比金克拉还强。”
一菲不信,坚决抵制:“我只听过黑化肥挥发会发灰,灰化肥挥发会发黑,没见过催化肥挥发会发臭啊!没门!不准你在这儿养。否则花香没闻到,人先毒死了。”
子乔争辩:“这肥料没毒,都是纯天然的!是小黑自己生产的!”
靠!不止臭,还恶心,美嘉与一菲同时怒吼:“拿走!现在!”无奈之下,子乔只好搬着他的宝贝花花转战楼顶天台。
2
论起拖延症,在爱情公寓里,悠悠、关谷若是排第二,恐怕没有人敢排第一。单说结婚这件事吧,最初吵吵嚷嚷了一阵按颜色分类,说要全力以赴,心无旁骛地准备结婚,但展博去了非洲,貌似没人再给他们制作颜色评分系统,婚礼就不了了之。这次假借着张伟闪婚这股东风,加之和子乔各种赌约,两人狠狠闹腾了一阵子,眼下又偃旗息鼓了。不是说酒席都已经定了吗?不是说都要发请柬了吗?不是说关谷的父母都要飞过来了吗……反正,就目前看,小两口优哉游哉地过着日子,一点都不像为婚礼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这天,悠悠和关谷约着出去玩,就在关谷迟到的那一小会儿,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悠悠有一个叫小罗的粉丝,因为知道她特别爱吃甜品,特意亲手做了一份红豆双皮奶,巴巴地从昆山送了过来,还说今后只要悠悠有需要,一个电话,甜品随叫随到。悠悠现在还算不上什么大明星,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如此高质量的活跃粉丝,自然喜出望外。为了表示对小罗的谢意,便答应和小罗合一张影,谁知就是这张照片,惹出不少是非。
悠悠和小罗合影的时候,曾小贤正好路过,从他那个角度看,小罗贴着悠悠的脸,跟她勾肩搭背,更重要的是,小罗的一只手正好搭在悠悠的胸部……
“OhMyGod!”这可不好,不好!
悠悠听到曾小贤的惊呼声,低头才发现小罗正摸着自己的胸,又羞又急,赶紧闪开,找曾小贤解释。事情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或者,至少不是他想的那样。
作为关谷的好兄弟,以及同样算是娱乐圈中的一分子,曾小贤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悠悠上一堂意义深远的课,于是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悠悠啊,在银屏上你是个演员,可在生活中你还是关谷的未婚妻呀,你怎么就堕落了呢?大庭广众,你,居然公开和一个陌生男子勾肩搭背!而且他的手还……那样,成何体统嘛!”
悠悠委屈地说:“我只是和粉丝合个影,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曾小贤摇摇头:“还真不是我要上纲上线,你已经被娱乐圈的浮华蒙蔽了双眼,还浑然不觉啊,粉丝随便哈一哈就忘记操守了吗?哥也红过,你看我什么时候随便过?”
你,有红过吗?悠悠怀疑地看着他。曾小贤提示:“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关谷,你猜猜……”关谷一定会小题大做的!想到后果,悠悠态度立即转变,抢着说:“别!别说。你红过,大红,彤彤红!”
关谷被一个混蛋司机带着绕了半天的路,总算是赶回来了,说好两人一起去吃双皮奶,看到悠悠手上居然有现成的,不免觉得奇怪:“咦?你买好了?”悠悠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说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代价可大啦……”曾小贤在一边阴不阴阳不阳地插嘴,被悠悠狠狠地掐了一下。
好不容易挑着一只软柿子捏,曾小贤怎肯善罢甘休。悠悠只好先把关谷打发出去,再和曾小贤谈条件:“你赢了,我欠你个人情,千万别说出去。只要你保密,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曾小贤心里拨着如意小算盘,兄弟情义、节操什么的,先放一边去了。
如此八卦,憋在心里怎么舒服,就算不能告诉关谷,可他没答应不告诉别人啊?于是,曾小贤把这个消息和其他快乐的小伙伴一起分享,子乔、一菲、美嘉很快都得到了消息:悠悠和某男粉丝拍亲密照,还被袭胸!现场画面,绝对咸湿重口味!关谷要是知道了,分分钟都要气得切腹自尽……但是对每一个人,曾小贤都说只告诉了他一个人,所以一定要保守好秘密,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悠悠本以为,让曾小贤保守秘密,顶多就是请吃一顿饭的事,哪里想到她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曾小贤是资深宅男,游戏占据了他人生的一大部分,想要在服务器制霸,又要不花钱,就只能比他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打怪升级捡装备。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眼下有了悠悠这个免费劳动力,当然要最大限度地利用。所以,曾小贤交代悠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刷宝箱!
为了替悠悠保守秘密,曾小贤已经尽量回避关谷,天天窝在房间里玩网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如此,悠悠自然要加以援手啦。任务倒不难,曾小贤很有耐心地手把手教悠悠:“很简单的,我教你:你站在这儿,选择鱼竿,然后钓鱼,过两分钟收竿再来一遍,周而复始。每钓一次鱼,有2%的机会能从鱼肚子里找到仙桃。当然,我也不会让你无限制地刷下去,我很讲理,你收齐99个仙桃咱们就算两清。”
“我刷仙桃你睡觉?这不科学吧?”悠悠实在想要反对,奈何自己答应了曾小贤,只要他保密,什么都愿意做,现在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要不,“能不能换点儿别的?请你吃饭?”
曾小贤长叹一声:“不能在服务器里制霸,我寝食难安,别说吃饭了,连觉都睡不好,万一做梦说了什么实话,被别人听到……”听他这么一说,悠悠只好屈服。谁知道,2%的概率就那么低,悠悠夜以继日地替他刷宝箱,99个仙桃还是遥不可及。
这倒罢了,顶多算是体力劳动,少睡几个小时觉。没几天,曾小贤又生出新的古怪,这一次,纯粹是精神折磨。
某天曾小贤主持节目,有位听众打电话来咨询情感问题,曾小贤一顿海侃,居然把听众说哭了。本来就臭美的曾小贤发现自己简直魅力不可当,那么有智慧的语言、那么动人的句子,居然浪费在半夜的电波里无人问津?不行,这些闪过的灵光都应该被记录下来,一定会发扬光大的。
结果,记录经典语录的重任自然又落在了悠悠头上。横竖她每天刷宝箱不用睡觉,一只手点鼠标,一只手记录,不过举手之劳。可怜的悠悠,每晚守着听他那无聊的节目就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还要记录那些酸词滥调……悠悠真是觉得世界末日都要来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该当时贪了一杯双皮奶,无意犯了个要命的错误,被小人揪到小辫子,行走江湖,果然需要时时在意、步步小心啊!
3
八卦就像幸福,分享了就能乘2。一菲和美嘉同处一室,心里又都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怎么能忍得住不说?正想要交换,张伟凑了过来:“什么八卦,乘3吧。”
美嘉灵机一动,骗他说:“楼下贩售机坏了。放一块钱进去,能掉两瓶可乐!”话音一落,张伟已经“嗖”的一声奔了出去。就是嘛,张大律师,好好地放着你的官司不打,来听什么八卦,怎么对得起人家孤寡老人对你的托付!
张伟刚出去,外面就有人敲门,随着进来一位大爷,破旧的军大衣,破旧的手提箱,皱巴巴的脸,没睡醒的眼神,站在门口,咳嗽一声,问:“请问张伟住这儿吗?”
难道是张伟下楼顺便还叫了收废品的?一菲和美嘉看着这位仿佛从外星球掉下来的大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大爷说声谢谢,已经自作主张地提着包径直走了进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年纪大了,怕冷也是正常的,进来就进来吧。一菲招呼美嘉倒水,一边跟大爷客套:“大爷,张伟刚刚走开一下,很快回来。”
“嗯,我刚才看到他了,只是没叫他。”大爷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拿出香烟和火柴,问一菲:“介意我抽烟吗?……谢谢。”也不等一菲说话,烟已经点上了。
闲聊几句,敢情大爷真不是收废品的,而是那个和儿子争房子的老爷爷,张伟案件的委托人。姓洪,排行老七,人称七爷。正闲聊着,张伟气急败坏地回来,进门就嚷嚷:“坑爹啊!谁说贩售机坏了,赔我一块钱!”
看到七爷,张伟有点儿莫名其妙,他怎么来了?
七爷却说:“不是你请我来的吗?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张伟“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七爷顺手就拿起了行李:“那就没错了,厕所在哪儿,我放一下行李。牙刷毛巾我自备了。”
七爷明显是误会了,张伟本来只想说案子的事他负责到底,谁知他老人家把这句话当成了邀请,反正儿子不管,官司还拖着,自己无家可归,有个地方落脚,还可以顺便讨论案情,倒是不错的选择。
七爷去厕所抽烟,张伟倒数落起美嘉和一菲来了,说她们不该让个陌生人随便进来。可人家指名道姓是来找张大律师的,而且说话做事都完全自作主张,不给别人留半点余地,哪里阻止得了。要怪,也只能怪张伟,好好的案子不在法庭上解决,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张伟这次铆足劲要给自己打个翻身仗,对案子真没有怠慢,只是昨晚看卷宗太晚,一不留神就睡过了头,错过了开庭时间。结果七爷在法庭上状态百出,一会儿问法官怎么不戴假发套,一会儿又在法庭上抽烟,本来就秃顶的法官以为他藐视法庭,当场宣布延期审理,等张伟赶到现场,黄花菜都凉了。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美嘉和一菲又是埋怨又是替张伟担心,自己工作失误,造成这个后果,人家赖着你也是活该!可问题是延期审理还要多长时间?万一他从此赖在这儿不走怎么办?张伟虽然蹩脚,好歹也是个律师,不是护工,不可能一直给委托人包吃包住啊!
不一会儿,七爷拎着他的破包从厕所里出来了。张伟硬下一条心,决定跟他说个明白:“七爷,您听我说,房子的事我会负责到底,讨回来是早晚的事。要不,您先回去等两天?我家真没多余的房间给您住。”
本以为七爷要纠缠一阵,谁知道他只是客气一声,那抱歉打扰了,提起行李就打算出去。临走前又回头,问能不能借点儿废报纸。
张伟奇怪地问:“要废报纸干吗?”
七爷好一阵咳嗽,捂着胸口喘着气说:“我想垫几张在内衣里,这样睡公园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刺骨了。”
没想七爷身子虽弱,骨头却还硬,虽然老伴去得早,儿子又不孝,宁愿睡大街也不愿意靠打扰别人的生活过日子。见他说得如此可怜,美嘉马上心软了,挽留道:“七爷,张伟的意思是,虽然没有多余的房间,不过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和他挤一挤。”
张伟大吃一惊,正要说什么,七爷摇着头推辞,说自己之所以和儿子翻脸,就是因为不喜欢那种不受欢迎的感觉。“我没说您不受欢迎……”张伟想客套几句,七爷偏就不是个讲客套的人,当下认定张伟已经同意他留下,说声谢谢,提起包就问:“房间在哪儿?既然你欢迎我,我想看看我的床。”
逐客不成,张伟只能退而求其次:“就算您暂时住一晚,也只能委屈您睡沙发啊……”敏感的七爷摇头叹口气,转身又要走,慌得张伟立即改口:“不用,不用。咱们挤一挤,行了吧?”这要是把七爷气走了,在朋友们眼里,他张伟还不变成个没有同情心的白眼狼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张伟本来就简陋的书房里塞进去一张更小更窄的床,挤得连抬脚的地方都没有。可七爷不想睡临时床,说是角落里比较有个人隐私,张伟无奈,只得自己缩在那张临时放的小床上。
刚躺下,七爷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法制周刊》。”张伟回答。说完,七爷的脑袋就凑过来了,嫌他看得慢,蘸着口水替他翻页,不时还要问,那个人的案子严重吗?后来那女的判了几年?
张伟不堪其扰,干脆把杂志递给他,让他自己看,七爷却说自己老眼昏花,非要张伟念给他听。张伟不理他,七爷干脆爬起来抽烟,烟熏火燎的,张伟火气就大起来了,吼道:“你考虑一下别人好吗?这是床上!”
“你这话的口气和我老伴一模一样,算了,不抽了。”七爷听话地放下烟,翻身躺下,哽咽着说,“当年她也总这么跟我唠叨,后来她死了。”
张伟见一不留神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分外过意不去,七爷马上给他赔罪的机会,也不哭了,递过杂志给他:“那你读杂志给我听吧。”
老小老小,都说老人家跟小孩儿一样,翻起脸来都不用酝酿的,果然如此。张伟自小就是孤儿,从来没跟家人亲近过,怎么应付得过来,话怎么说出去都是错。说他年纪大了应该早休息吧,七爷说他嫌弃老人;张伟认错说不嫌弃他老吧,他又怪张伟说瞎话,自己今年72,怎么就不老了?
张伟给他呛得张口结舌,只好说:“……还行,老得一般。”
七爷这下反应倒灵敏,马上回他:“我看你才二得不一般呢。”
“你说谁二呢?”“你先说我老的。”“我都说了,你只是一般老。”“我也说你是一般二,你舒服吗?”一老一少在房间里吵吵嚷嚷,把美嘉跟一菲招过来了。七爷抢先告状:“他嫌我老,想赶我走。”
一菲张口就骂:“张伟!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人家是客人,怎么这么说话!”美嘉还帮腔:“要不是你,七爷会无家可归吗?我还真以为你有正义感呢,看错你了!”
张伟百口莫辩,反被她们逼着跟七爷道歉,倒是七爷开明,说已经原谅他了,道歉可以免了。如此高风亮节,真是叫小姑娘们刮目相看。
一菲跟美嘉刚一出门,七爷就眨眨眼睛问张伟:“这招还行吧?”
张伟真心跟不上大爷的节奏,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七爷嘻嘻地笑着说:“废话吗?要不是我想出这招,大半夜你能欣赏到两个漂亮姑娘的睡衣秀?你觉得哪个身材好?”
张伟被雷得说不出话,七爷只当他是害臊,还打趣道:“张律师,你和俩姑娘一起住,忙得过来吗?别解释,难怪你工作上分心,我懂的,好福气啊。”
张伟昏倒,直接倒床上装死,七爷怎肯放过他,要么念杂志,要么聊天……
4
第二天,张伟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颓废地从书房出来,睡衣拖鞋,整个人还跟梦游似的。同样是聊了一宿,七爷的精神状态可好着呢,一大早就出去打太极了。张伟刚起身,他就回来了,神神秘秘地把手背在后头,说是有礼物要送给一菲和美嘉,谢谢两位美女的照顾。
美嘉接过礼物,惊喜地说:“好漂亮,哪儿买的呀?这花瓣还是七色的耶……不过貌似有点儿眼熟?”
七爷回答:“不是买的,我见它开得奇特,就顺手摘来给你们喽。”
七爷是在楼顶天台打的太极,那这七色花……一菲、美嘉刚刚反应过来,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子乔在外面大喊:“一菲!张伟!在不在?快开门!”
很显然,七爷带回来的这朵七色花,就是子乔当成宝贝疙瘩的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养了好久就等着靠它万马奔腾呢,现在花被摘了,子乔知道了一定会跟他拼命的。事到如今,为了息事宁人,一菲把花从美嘉手中夺回塞给七爷,让张伟带着他先躲一躲,顺便销个赃。
张伟把七爷推进书房,七爷还委屈地问:“她们不喜欢我的花?”
“当然喜欢,她们都说您太有眼光了!”张伟敷衍着他,到处找藏身的地方。
七爷听得高兴,转身就要出去,找瓶子把花插起来。张伟只好发大招,掏出一本最新版的《法制周刊》:“不要出去,因为……我要读杂志给你听!”
“我放在天台上的花被人摘了!”一冲进门,子乔就着急忙慌地四下寻找,“我刚才遇到小黑,他说在电梯里见过一个灰色军大衣的老头拿着一朵花,还按了六楼。你们见过没?”
老头?哪来的老头?小黑一定是看走眼了!一菲和美嘉口径一致。书房里突然传出来七爷的声音:“你大声点儿读,我听不见。”
“张……伟,他在早读。”一菲赶紧掩饰,可子乔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金克拉的味道,直接朝书房走过去,一菲拉都没拉住。
一进门,张伟堵在衣橱前,身上搭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不自然地跟大家打招呼。张伟犯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般光景,还是让子乔看傻了眼,不就早读吗?顶那么多衣服干吗?
张伟把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一点儿,干笑着解释:“我读到一篇……很冷的笑话,所以要多穿点儿。”
子乔懒得跟他胡扯,只问:“我养在天台的花失踪了,你见过吗?这花很特别。花瓣有六种颜色。”
管你六种颜色还是七种颜色,反正众口一词,没见过,没人见过花,更没人见过什么老头。可为什么这儿会有金克拉的味道?子乔还是不解,难道张伟最近也便秘?
美嘉见张伟光着脚,突然插嘴说:“一定是张伟……脚臭!”一菲也挤着眼提醒他:“你是多久没洗了呀,赶紧处理一下!”
张伟赶紧拿出香氛,对着脚猛喷。刚要掩饰过去,衣柜里又冒起烟来,七爷在里面咳嗽,张伟只得配合假装自己咳。还说自己喷的是烟雾型凌仕香氛,口味独特一点儿。
见过巧克力味和果香味,香氛还有烟草味的?子乔又不是傻子。正要再问,衣柜的门被顶开,七爷叼着香烟走了出来,一屋子的烟雾缭绕,所有人都咳嗽起来。“会不会玩捉迷藏啊,我躲好了就赶紧来找啊,堵在我门口聊天算什么,我无聊死了。”
传说中的老头?七爷自动现身,张伟只好介绍:“七爷,我的委托人,来找我讨论案情的。”
一菲打圆场,不就是一朵花,至于吗?难道还要报警啊。欲盖弥彰,子乔更加认定是七爷摘了自己的花,气急败坏地大吼:“这是我的心血!没个说法,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七爷淡定地安慰他:“小伙子,关于你的花,我很遗憾……不过既然我的辩护律师在场,你还是跟他谈吧。”
“我……没错!”张伟无奈接招,狂翻随身带着的小册子找词,“关于你对我委托人的指控,我想问你有证据吗?”
子乔回答:“小黑亲眼看到的!”
美嘉第一个就反对:“小黑连外套款式都看错了,他说的是灰色军大衣,七爷明明穿的是土黄色的军大衣,人证无效!”
有了帮手,张伟的底气足了不少,严肃地说:“没错!除非你有物证。你哪只眼睛看到这儿有花了?别以为对方是弱势群体,你就可以毫无顾忌,作为一个维护正义的律政先锋,我是不会允许你冤枉我的当事人的!”
很有律政先锋的范儿啊!一菲和美嘉忍不住鼓掌,七爷殷勤地送上七色花。张伟接过花,得瑟地扭着唱着:“你没证据哦!你没证据哦!……”大家冷冷地看着他,张伟也停下来,看着手里的七色花发窘。
子乔抢过花,悲愤交加:“我的花……死了!张益达,这可是我的僚机啊!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摘下来就全毁了!我的万马奔腾啊,你怎么赔我?!”
七爷突然在一边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域曼陀罗兰加洛斯开花的时候固然难得,但是摘下更有价值。你不要就给我吧。这是难得的中药,泡茶喝,不仅可以生精补髓、活血壮阳,更能强筋健骨、固本培元。这种杂交品种问世不久,所以大家只知道它的香味的传说,不足为奇。”
听他说得一套一套的,子乔不由得愣住了,半信半疑。七爷一副老中医的派头,指点子乔:“小伙子,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咝……你每天喝酒,睡眠不足,肾气偏虚,阳气渐弱啊。是不是偶尔有腰背酸痛,四肢乏力的感觉?”
“好像有点儿。”
“你还吃过棒棒糖,草莓味的?”
只需三言两语,子乔马上信服了,连称七爷是高人。既是高人指点,花摘下来又有何妨?想想就不生气了。
七爷又跟他说:“这花晒干了泡茶效果是不错,趁刚摘下来生服更好,不信你试一片,立马会有效果。”
子乔果真掰了一片放进嘴里,嚼一嚼,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七爷又让他再多嚼几片,还是没感觉啊?七爷好心地递给他一瓶水,把子乔放在嘴边的花一推,子乔翻着白眼就把整朵花都咽了下去。
美嘉好奇地问:“好吃不?有没有焕然新生的感觉?”
“有个屁!都没洗过。”子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七爷捉弄了,再看自己手里,只剩下一根光杆,证据都已经进了自己肚子里。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七爷不管子乔被气得七窍生烟,开心地接着张益达的调子跳舞:“你没证据喽,你没证据喽!”
5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曾小贤以帮悠悠保守秘密为由,没完没了地指使她做了这个再做那个,悠悠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奋起反击:“听着,我不干了!没错,我是瞒了关谷,可你明明知道也没告诉他呀,你比我更可恶。”
正盘算着让悠悠多做几天笔记,好早点儿给自己出个《小贤语录》呢,曾小贤一时没反应过来悠悠是什么意思。
好几天没睡过好觉,悠悠想起来都火气冲天,数落曾小贤说:“那天我是high了,所以被人占了点儿便宜,可那是无心之失啊?而且,我是女人,情绪起落很正常,可你是男人,也是关谷的兄弟。兄弟间要讲义气,你却没有做到。”
曾小贤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悠悠步步紧逼:“你们男生之间定过《兄弟守则》,你忘了吗?凡兄弟者,忠相待,义相举。知而不告欺瞒兄弟者,必杀之。轻佻浮薄欺辱嫂妹者,必杀之。明知故犯以身试法者,必杀之。貌似这几条就已经够你死好几次了。”
想起《兄弟守则》,曾小贤慌了神,光顾着占小便宜,怎么把这都给忘了。现在制人反被人制,只能反过来求悠悠,不要把事情告诉关谷。悠悠受够了气,怎肯饶了他。现在的局面是,两个人各有各的立场和道理,只看谁先说!跑得快的有糖吃,跑得慢的——死无全尸。
曾小贤仗着脚程快,拔腿就跑,他刚出门,悠悠就笑嘻嘻地拿出手机。腿再快,能快得过电话吗?
等曾小贤气喘吁吁地赶到酒吧,悠悠早就向关谷和盘托出了一切。关谷果然大怒,只是他怪的不是悠悠,而是那个粉丝,发誓要去昆山找他算账:“我要去把照片讨回来,否则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悠悠既然厚道,没把自己说出去,曾小贤当然要帮着劝关谷息事宁人,想来想去找不出个理由阻止他,只好扯昆山离这里太远了。
关谷认真地问:“从这儿坐车到昆山要多久?”
曾小贤含糊回答:“要很久……”
很久是多久?起码要多久?关谷看来是无人可挡了。曾小贤脑子里串起了线:“骑马?骑马可能要更久。”
不管曾小贤怎么拖延找借口,关谷还是一口气杀到了昆山,小罗的甜品店。听说关谷是悠悠的男朋友,小罗异常高兴,赶紧准备了甜品,要给“姐夫”品尝。小罗看上去瘦小、热情、单纯,跟袭胸流氓实在扯不上关系,关谷有点儿始料未及。但既然不远百里来到这地方,该算的账总归还是要算的。
寒暄几句,关谷转入正题:“听说你之前和她拍了张照片,而且还搂着她?”
小罗笑道:“别紧张,我用的是左手。”
关谷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有区别吗?你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所以我来找你,要么给我那张照片,要么留下搂她的那只手。”
小罗愣住,过了片刻,有点儿伤心地说:“你真要的话,就拿去吧。”说完,拆下自己的左手假肢,摆在柜台上,推给关谷。“两年前我遇到车祸,截肢了。当时我非常痛苦,也很茫然,直到看了悠悠演的电视剧,才振作起来。她虽然戏份不多,而且总是死掉,但她没有放弃,这种精神打动了我,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崇拜她的原因。悠悠姐的戏我每部都看,她发的微博我每条都转,就是在她的鼓励下,我才开了这家甜品店,知道悠悠姐喜欢吃甜品,就给她送了一张贵宾卡过去,没想到……冒犯了。”
这下轮到关谷尴尬了,把假肢还给小罗,结结巴巴地找词:“我……我不知道……对不起!你误会了。其实……我真是来拿甜品的。”
小罗马上又高兴起来:“我还以为你是来打架的呢。很高兴认识你,对了,能合张影吗?”
关谷无奈地摆着笑脸跟小罗合影,照片里,小罗的左手正好横在他的胸前,于是,关谷也被袭胸了。
关谷好端端地跑了几百里地去出了个糗,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回来忍不住地埋怨悠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小罗是个残疾人?我现在感觉差爆了,我前面差点儿对他动武!还有!我居然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去昆山买甜品,回来又碰上个司机带我绕路!所以这一切还是得怪你!”
悠悠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吵着来到酒吧,正赶上曾小贤、子乔、一菲和美嘉四个人在一起喝酒,叽叽咕咕小声说着话,正说到关谷喝醋寻仇,场面该有多血腥呢!悠悠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曾小贤对关谷说:“你也有火,我也有火。我给你指条路吧,曾老师早就知道这件事。他违背了你们的《兄弟守则》,还要挟我,让我当牛做马,每天给他玩游戏刷宝箱升级,还要听他的破节目记录什么《小贤语录》,这个也是《兄弟守则》里面的条款吧?”
关谷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点,冲着曾小贤就劈头盖脸一顿好骂:“所以是你!害得我在悠悠的粉丝面前丢脸,然后又遇到外环十三郎,最不能饶恕的是,你居然欺负悠悠!”
一菲在一边幸灾乐祸地提示:“三宗罪,宗宗当诛啊!”
关谷咬牙切齿地喊:“犯《兄弟守则》——必杀之!”曾小贤见势头不对,转身就逃,关谷紧跟着追了出去。
有热闹看,子乔笑不可抑,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偷偷告诉你们,这八卦我一早就知道。曾老师偷偷放了消息给我。”
一菲和美嘉异口同声:“什么?那混蛋说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悠悠更生气了,忍气吞声好几天,原来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当即说:“岂止啊,他还跟我说呢,一菲太粗糙,美嘉没文化,子乔只会剽窃他的智慧!不信,你们看看我记的《小贤语录》。”是可忍,孰不可忍!三人只匆匆扫了几眼《小贤语录》,便不约而同地咬牙切齿骂道:“岂有此理!”
“关谷笨死了,打死他都猜不到,我会往回跑!”曾小贤笑嘻嘻地跑回来,一见大家表情不对,下意识地收住脚步:“……你们干吗这样看着我?”
《兄弟守则》最终章——引发公愤者,必杀之!“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骗纸!扁他!”众人嘴里哇呀哇呀地吼着,一拥而上,把小贤按在沙发上,一顿胖揍。
6
张大律师的种种不靠谱行为,实在无法让人对他产生信任。为了早日帮助七爷解决房产纠纷,一菲背着张伟打电话去援助中心,要求指派一名靠谱的律师来帮助七爷。谁能想到,世界那么小,指派过来的律师竟然就是薇薇!
谁知张伟非但不怪一菲自作主张,反而夸她做事太到位。可不是吗?正愁做了好事没人知道呢,一菲居然把人约来了。薇薇说是过来见当事人七爷了解情况,但在张伟心里,这就是上苍安排的机会,终于可以把上次破碎的形象重塑起来了!
一见薇薇,张伟心眼里都在笑,热情地把她介绍给一菲和美嘉:“介绍一下,我室友一菲、美嘉。这位就是薇薇。”
美嘉笑道:“久仰!你就是江湖人称的‘张伟克星’呀。”
薇薇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说:“上个案子早就结了,我们现在不是对手了。”
一菲拍拍她,大笑三声:“薇薇,你太谦虚了,他哪儿是你的对手呀。”
寒暄几句,薇薇公事公办,马上要先见见当事人。张伟惦记着要跟薇薇二人世界,哪里顾得上七爷,张口就撒谎:“七爷他不在这儿。”
薇薇纳闷了:“可我听说,案子没搞定,他一直住在你这儿啊。”
“那只是看上去没搞定,其实私下里我早已经把对方摆平了。我安排他住在酒店里过渡一下,等交房手续。”张伟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挤眉弄眼地提醒一菲和美嘉:“你们不是要出去逛街吗?快走啦!”
一菲又好气又好笑,在门外叮嘱他:“记得打个电话去酒店,我怕人家坐不住,出来找你!”
张伟这才想起七爷还在书房呢,一激动竟然把他给忘了。假借着要给薇薇倒茶,张伟猥琐地拐进书房,小声跟七爷说:“嘘,听着,外头有个重要客人,您乖乖待着,千万别出来,行吗?”
七爷了然于胸:“是姑娘吧!你已经有两个了,还约第三个?难道比这两个还漂亮?我去看看。”
张伟赶紧拦住他,并承诺,只要七爷今天乖乖不出声,自己回头就念杂志给他听!一整本!欧啦,了解!七爷眨眨眼睛,张伟放心地出去了。
扫清所有障碍,张伟得意地准备了一顿烛光晚餐——蜡烛+两碗面。
薇薇诧异地问:“不是聊案子吗?为什么请我吃面?”
张伟体贴地说:“我猜你一定饿了。”
饿了……那也可以出去吃饭啊?张伟心说,外面不是太贵了吗?何况醉翁之意不在酒,是面是饭都不重要,关键是,终于又有了跟薇薇共处一室的机会,可以畅所欲言、尽诉衷肠。
正要开口,七爷出来了,去茶几倒水,张伟扇手,示意他回去。薇薇背对着没看见,见他手扇来扇去,以为有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面太烫了,给你扇一下。”张伟笑一笑,故意又多在面碗上扇了几下。
薇薇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三句话不离本行,话题转到案子上:“我以为洪老伯的案子很麻烦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办妥了。”
张伟被夸得心花怒放,表面却装出十分稳重的样子:“必须速战速决,后面还有一堆案子等着我处理呢。”七爷又出来了,张伟又挥手赶他回去,怕薇薇生疑,他在薇薇眼前把手掌翻来翻去,补充说:“我是说……这种case——易如反掌。”
可还没半分钟,七爷又出来了,指指自己的杯子,又指指水壶,张伟一激动,把桌台上的蜡烛都扇倒了。薇薇回头,正好看见七爷,张伟赶紧抢着介绍:“他是七……舅老爷,来探亲的。”
薇薇提醒他:“你不是孤儿吗?”
“干的,干的。”这里还没解释完,七爷又出来了。张伟怒不可遏,冲过去把他拉到一边,恶狠狠地问:“你有完没完啊!不是说好不出来的吗?想倒水,倒一次就行了,用得着出来四次吗?你河马呀!”
书房门里飘出烟雾,张伟愣住,问:“你抽了多少烟?抽烟就抽烟,还抵赖;看美女就看美女,还装口渴。”
七爷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不是我。我倒水不是因为口渴,是为了灭火。你的床被烟丝点着了。”
“继续编!——灭火?切……灭火!什么!”好容易反应过来,张伟一头扎进书房。
半小时后,火终于被扑灭了,张伟一脸漆黑地走出来,大口地喝着水。
薇薇看着他:“张伟,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
张伟死鸭子嘴硬,还在强撑:“听我解释,其实我有能力把七爷的案子搞定,上次只是意外。”
薇薇摇摇头:“我不是说洪老伯,我不知道原来你条件也这么艰苦,自己还睡书房。”
“这……是另一个意外……其实,我真是个高富帅。”触到薇薇清澈的目光,张伟没了继续说谎的勇气,低声问,“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薇薇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案子输赢是常事,我不会在意。你是不是高富帅,我也不关心,但我喜欢诚实的人。有需要联系我,告辞了。”
这一次的离去,后会恐怕无期。张伟心里难过,忍不住地对着七爷吼叫:“我好心帮你,你却几次三番破坏我的生活。我终于明白你儿子为什么要跟你分家了,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你!”
“对不起,我拿点儿报纸就走。”看张伟不为所动,七爷主动提起自己的行李,“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还装萌!今天没有观众看你表演。张伟恨恨地想,回头一看,七爷果然走了,冲着门口又喊了一声:“有种真走啊,别回来!”等了半天,七爷真的没再回来……
7
确定七爷真的离家出走了,张伟顿时慌了。他从小就是孤儿,所以不习惯和长辈相处。但是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张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七爷走后,他一晚上把所有七爷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好几遍,却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都是我的错,当时我在气头上,真不是有意赶他走的。”回到公寓,张伟乱搓着头发,悔恨莫及。一菲和美嘉见他真心悔过,没有再多说他,只是忙着出主意找人。
一菲安慰他:“说不定七爷回儿子那儿去了。”
张伟沮丧地捶着自己,恨道:“他一定觉得我比他儿子更混蛋。”
美嘉干脆打电话报警:“110吗?我想找个失踪老人。他叫洪七,70多岁,一米七。拎着个皮箱……七爷!”
张伟一见七爷回来,激动地扑了上去,差点儿把他抱个满怀,又是哭又是笑:“七爷你上哪儿去了?吓死我了。”
七爷笑眯眯地拍拍张伟,像是哄个没长大的孩子:“昨天被烟熏得不行,本来想去澡堂洗个澡就回来,没想到睡了一宿。我今天是来跟你们道别的,不该给你们添麻烦。”
张伟以为他还在生气,鞠着躬道歉:“七爷,昨天是我说话太重了,您别生气。再给我一次机会,您在这儿住多久我都不会介意的。如果您还信不过我,我可以做您干爹,不对,您做我干儿子,也不对……”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没生你的气,我的确不属于这儿。”七爷摸摸张伟乱七八糟的头发,叹道,“我儿子能有你一半好我就知足了,不过千万不能让我室友知道我有儿子的事啊。”
室友?原来七爷今天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区,看到有个叫做夕阳红公寓的正在招租,就去看了看。结果,公寓环境很理想,还认识了两个很不错的女室友,年龄也跟七爷差不多,很有共同语言。一个叫春丽,一个叫秋香。
七爷拿出两张照片,是两位老阿姨的合影,笑道:“我想好了,官司打赢,我就把房子卖了;要是打不赢,我就继续和她们合租。再见了,各位,美好生活就在前方,让我们策马奔腾吧。”
就这样,不管张伟的案子最后处理得如何,七爷都幸福地过上了他的后现代生活。据说这一马双跨的灵感,还是得益于跟张伟相处的经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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